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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去考進士,他倒是有自信。”
所謂進士和明經,都是時下最受讀書人青睞的考試科目。其中進士重詩賦,明經重帖經、墨義1。帖經與墨義,只要熟讀經傳和註釋就可中試,詩賦則需要具有文學才能。所以相比明經,進士科及第的機率要小得多,時下流傳有“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的說法。然而自中宗皇帝之後,進士科越來越為時人所重,例任丞相的大多是進士出身,所以即使困難,許多士子也懸樑刺股、秉燭夜讀,但求一朝進士及第。
“臣聽了也驚訝來著。這崔公子,當真是個志存高遠的。”呂川道,“不過後來臣又想,連陛下都看重他,想來他也應是有大才幹。沒準到了明年放榜之日,就真成了那騎馬過長街的綠衣郎!”
大晉制度,新科進士例賜綠袍,故而民間稱呼其為綠衣郎。呂川這話,倒是對那崔朔頗為看好。
“朕確實看重他。”皇帝道,語氣裡添了幾分鄭重。
手中的摺子上,清清楚楚地寫著“臣等附議禮部尚書,請求陛下放棄復立”。字是清秀的小楷,他卻透過紙張,看到了那一夜寫滿酒肆牆面的隸書,端方雄渾、磅礴大氣。
那是,四年前的上元佳節,崔如璟寫下的。
那時候他還是東宮的皇太子,微服出去逛燈會,卻在西市碰上了大熱鬧。他立在酒肆外,聽著周圍的人告訴他,寫字的公子是國子監的學生,平素最愛來這裡喝酒。今日上元佳節,老闆特意開了一罈陳年佳釀,開口向他討一幅字,以作酒資。
他心中驚訝,國子監的學生大多出身世家,自矜身份,竟會為了一罈酒而留下筆墨?
思緒還沒轉完,那邊已經是一片喝彩之聲。他看過去,卻見平整的牆面上,一闕《子虛賦》2已然完成,洋洋灑灑一大篇,端的是難得的好墨書。
從求字一舉便可看出,那酒肆的老闆雖是商賈,卻也是個風雅之人。今日又是這般的節慶,西市也不乏讀書人,此刻全聚在這裡,對著牆上的字讚不絕口。有人認出了題字的男子,脫口道:“如璟君?我當是誰,竟寫出這般好的墨書,原來是清河崔氏的崔如璟。難怪難怪。”
清河崔氏,這是他熟悉的姓氏。可崔如璟他卻從未聽過。於是他明白了,這崔如璟應該是清河崔氏的旁支庶子。所以他可以入國子監讀書,卻整日消磨在酒肆間,為了一罈美酒竟給商賈題字。
那廂崔如璟題完字,也不理睬搭話的眾人,順手拎起那壇作為報酬的美酒,走到窗邊便自顧自喝起來。他再看一眼牆上的字,提步走到他面前,含笑道:“美酒難求,敢問閣下,可否惠賜一杯?”
崔朔抬頭,盯著他審視片刻,微微笑了:“美酒難求,朋友更難求。”
後來他想,也許打從一開始,崔朔便知道他的身份,會允他坐下也不是偶然。但這些他並不在意,有心也好、無意也罷,都不是他關心的重點。
重要的是,那個清俊瀟灑的男子,在他們談及僵硬腐朽的朝政時,輕描淡寫說了兩個字。
“新政。”
那一夜,他們坐在人來人往的西市,藉著月光,一直喝到酒肆關門。
大笑告別時,姬洵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天,這個胸有溝壑卻鬱郁不得志的男人,會成為他最得力的幫手。
那晚之後,一連三年,他們再無任何交集。他是縱情任性的新君,他是風流瀟灑計程車子,那一夜煜都月下的指點江山,彷彿從來不曾發生過。
直到兩個月前,崔朔遞上了那封彈劾左相周世燾的奏疏。
那一刻,他明白他隱忍多年的野心,沒有瞞過那個一身醉意、筆走龍蛇的男人。
他一定聽說了,皇帝重新寵愛廢后,太后有意復立侄女為後,朝中很快將有一斗。原本捆作一團的舊派官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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