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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中壯觀到令人喟嘆的大片建築群,也沒能倖免,傾塌、破損的比比皆是,若是現實中,也只能在世界走到末途之時,能得以體會如此頹喪殘缺的奇異美感。
兩人將車停下後,走到和排斥點距離不遠處。不可思議地,分明前次來到空空如也的街道,有數名不具意識的人類在遊蕩。
說遊蕩並不準確,他們的行動中一致性極高,從排斥圈一一走出,然後進入高科技開發的園區。
看到這裡,喻恆筠皺眉,一語不發地耐心等待著。
不久後,幾個人帶著五花八門的東西走了出來,有方正的箱子,大概裝著實驗原理和器械,也有笨重的裝置,除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是空手而出,帶著浩蕩的大部隊又走進了排斥圈,慢慢遠去。
傅擇宣平靜地接受,並承認喻恆筠的選擇是正確的。
喻恆筠聽完他的自述,一笑而過,這時才說話:「剛才那隊人之中為首的那位,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研究人員。」
好幾年之前的事情了,但至今對這人的臉還有印象。原因是,在經過研究所內某一條過道時,看見一名研究員在責罵這人,而他表面上喏喏應答,轉身後一臉憤憤不平,當時變臉之迅速,尤讓喻恆筠記憶深刻。
不問緣由,傅擇宣說:「很大程度上說明,遊蕩者可能都是由現實中的人轉變而來。」
「並且許多在為研究所做事——極可能是鍾溯德的指令。」喻恆筠補充。
「還有一點,對於夢境入侵者,暫無反應和攻擊性。」
「這和任務有什麼必然聯絡嗎?」喻恆筠不解。
「有。」傅擇宣遲疑數秒,解釋道:「進入夢境後,夢境主人會在無意識之間找上侵入者,由此進行接觸,展開喚醒的活動。」
「而這個面臨坍塌的夢境則是對入侵者毫無反應,夢境成員也不展現任何攻擊性,算是特例。」
這個解釋沒有疑點,但喻恆筠不免藉由這想到更多——他一直以來的懷疑。
的確,接觸得越多就越能感覺到傅擇宣在這份工作上的特殊能力,以及其他喚醒師都無從得知的詳細夢境情況解說。
不談這點,任何與傅擇宣交流過的人,絕對能感受到他滴水不漏的謹慎言行。
而這樣性情冷淡、行為細謹的青年,對喻恆筠每次都透露如此之多的訊息,到底是不小心,還是背後別有用心而有意為之,這解答果然只能說是見仁見智了。
喻恆筠正心,一改委婉的風格,直接問傅擇宣:「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關於夢境的資訊?眾所周知,無論是喚醒師和沉睡者在醒來之後都會忘記夢境的一切,你如此清楚,是因為沒有忘記嗎?」
傅擇宣回答時毫不猶疑:「是有人告訴我的。」
趁他回答,喻恆筠暗自評估他的表現。太過乾脆的回答,不見任何驚訝的情緒,顯然是早就有準備。
他於是更清楚,傅擇宣很可能是故意留有破綻,在這種形式下的回答往往不可盡信,亦不可不信。
至於為何這樣做,他想不明白。
對傅擇宣這人,更是看不懂。
他不甚明顯提了一句:「有人?」
本來沒指望傅擇宣明確回答,不想聽青年「唔」了一聲,語調變了,生動地回答:「對,是教我成為喚醒師的人,相處時間不長,但教會我很多東西。」
「他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我問過,他不曾明確回答。」傅擇宣用懷唸的語氣說,「離開後他給我一本手札,很多資訊我是從手札裡得知的。」
典型的偽裝型改變。喻恆筠迷惑,這又是太過明顯的偽裝,明明白白告訴他青年沒有完全說真話,是在引誘他往更深的什麼地方去懷疑、探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