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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楠沒遇過宋滄這種人。像兔子看見了狼的足印,她心頭有一種隱約的畏怯。
思索中,周喜英已經奪過她的手機。
「還給我。」路楠開始不客氣,「我家裡的鑰匙只給路皓然,沒有給你。我還沒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不進來,難道你還要我站在外面?」周喜英怒道,但聲調立刻降低,「你以為自己做的是光榮的事情?一個學生,你的學生,你竟然罵到她跳樓!」
路楠一怔:「這是誰說的?許思文不是我的學生。」
「到處都在傳!」周喜英抓起手機,不停上翻,「哪個群裡沒有?微博抖音,你不看嗎?」
路楠的照片,身份年紀,住址,工作與經歷,無論真的假的虛的實的,做成詳盡長圖,正在四處轉發。
上面說的許多事情,別說做過,路楠聽都沒聽過。她起初腦袋嗡響,看得仔細了,漸漸像看一個陌生人的生平。這人不過是與她同名、同長相、同經歷罷了,什麼和主任、家長勾搭,什麼收受賄賂,什麼打罵學生,什麼虐待貓狗……好拙劣的堆砌,有人要把一切糟糕的事情全往她身上倒,像丟垃圾一樣。
「怎麼這麼丟人吶!」周喜英控制著自己的聲音,生怕惱怒會引來鄰居的竊聽,令自己更下不來臺,「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的乖,我也不至於這麼操心!」
這話一出,母女倆都怔住了。
周喜英立刻知道自己說了禁語,卻撐著面子,不想道歉,支吾著打算岔開話題。她甚至已經準備好迎接路楠的失控了。
但路楠沒有。她被長圖上說的事兒逗樂了,笑個不停。
「媽,這些事,你信嗎?」她問。
周喜英踟躕。路楠還沒停下笑聲,但已經漸漸笑不動了。她看著母親,笑的慣性和突如其來的傷心,讓她突然落下淚來。
路楠抓起桌上挎包,不慎掃落一隻水杯。啪的脆響,周喜英往後躲了一躲。路楠衝進房間,狠狠關上門。良久,周喜英在門外開始了她一貫的埋怨:以前你都不這樣,從來不跟我發脾氣,是不是跟梁曉昌學壞了,是不是搬出來住,交了壞朋友……云云。
路楠撲在自己的床上,用枕頭壓住耳朵。周喜英的聲音漸漸消失了。她緊緊閉上雙眼,恍惚中聽見一個稚嫩聲音——「姐姐」。
睜開眼時外頭已經安靜。周喜英走了,地上的碎玻璃掃得一乾二淨,廚房裡垃圾也無影無蹤。鍋裡一個蒸排骨一個炒青菜,已經涼了。
路楠全都倒掉,她一口也不想吃。
屋內靜得驚人,樓上樓下左鄰右裡,都是燒菜做飯的聲音。路楠拿出冰鎮的酒,裸露的肩膀在冷氣裡微微一顫。
這飽足的一覺讓她前所未有的清明。誰都無法依賴,她想證明自己的無辜,只有依靠自己。她在陽臺上一口口喝酒,從許思文敲開辦公室門開始,一點點地回溯整個事件的過程。
而誰爆出了她的個人資訊,是路楠現在最想知道的。
同樣的問題正困擾著宋滄。他剛剛走出果凍醫院的大門,手機終於接通,宋渝的聲音傳來:「十八,怎麼了?」
許思文沒有醒,但情況已經穩定了一些。宋渝的聲音極為疲憊,宋滄問她路楠資訊被暴露的事情,不料宋渝也吃驚:「這事兒我不知道。」很快又惡狠狠地笑,「惡有惡報!」
宋滄問:「是姐夫嗎?」
宋渝發出尖銳笑聲,彷彿他講了一個天大笑話:「許常風收了學校三十萬,他說不追究學校責任了。你以為他願意找人搞這種事?」這事情挑起宋渝無邊憤怒,她連珠炮般說話,一個字黏著一個字,用刀子都切不開的緊密。宋滄攥著手機,聽得很耐心,他知道姐姐需要一個傾訴的出口。
回到故我堂門口,宋滄解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