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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時為止,她在範文軒身邊一共哭過兩次,兩次都是因為謝教授。
她說:「叔叔公司開了這麼久,都沒把爺爺和他自己的版權算進公司資產,他不會同意他們的作品變成抵債的資產。」
範文軒問她,「鼕鼕,你想做什麼?我——」他語塞了。
那一瞬間,謝冬芽明白了範文軒的語塞是源於何。他想問的其實是「我可以幫你做什麼」,但他明白,他對此無能為力。
謝冬芽摟緊範文軒,有一種難言的痛苦,就是此刻的無能為力。
在葬禮前,謝冬芽瞞著所有人,去見了投資公司的人。她和他們從白天唇槍舌劍到黑夜,又從黑夜苦苦哀求到白天。
當她虛脫地自人家的辦公大樓裡走出來時,看到範文軒等在門口。
他在這裡等了她一夜。她知道,但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但範文軒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徑直走到了她的面前,脫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身上的溫暖傳導到她的身上,暖到她的心頭。
她說:「師兄,這是我們家的事情,會解決的。你不要擔心。」
範文軒突然狠狠抱住她。她耳畔就是他急促的呼吸。
她知道他有話想說,所以她順從地等著。
一秒鐘,兩秒鐘,一分鐘,兩分鐘……時間在急促的呼吸裡流逝,直到他終於平復下來。
範文軒終究是什麼都沒有問。
在他懷裡的幾分鐘裡,謝冬芽很害怕。她怕他真的追問她什麼,因為她知道叔叔去世以來,他內心深處的無能為力。
這樣的無能為力,會挫傷他的自尊。而她不願意這樣。在平等的開放的關係裡,互相連累的情況不應該發生。
也許是不知道該如何互相安慰,謝冬芽和範文軒也只能在黑夜裡藉由互相深入對方的身體,試圖瓦解掉心中的不安。
但是不行,將自己赤裸裸袒露在對方面前,情緒反而無法剋制。
在範文軒有力的衝刺裡,謝冬芽憑藉他的力量,有了哭泣出來的理由。就像她生範亦可那天一樣。
最後,謝冬芽聽到自己零碎的啜泣聲中,迂迴著範文軒低沉而無奈的聲音。
「鼕鼕,如果我能保護你的話……如果……」
在準備辦成博覽會的葬禮儀式之前,謝冬芽把兩位祖母約在了一起。
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除了參加謝大師的葬禮,從不見面的兩位謝夫人,這次又因為謝教授的葬禮見了面。
雖然都已屆八十高齡,她們依舊精神矍鑠,耳清目明。
謝冬芽看著面前這二位長輩,不免想起小時候從她們手裡永遠只能拿到謝逢春一半的壓歲錢。
這次她要求有點強硬,心裡也有點沒底。
「作為謝家的人,必須保護好叔叔和爺爺的作品,授權給合眾傳媒八十年的方案,我不同意。合眾傳媒不具備開發二位在文學史上留名作品的資格,我們家也沒到要靠賣版權才能求生的階段。」
合法均分謝大師版權遺產的兩位謝夫人的表情紋絲不動。
謝冬芽只能繼續硬著頭皮講下去。
「我已經和叔叔公司的對賭方達成共識,把爺爺和叔叔的版權抵押給他們四年,將對賭協議延長四年,約定了新的對賭金額。」
兩位謝夫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顯然她們對此很意外。
「我希望兩位祖母能夠同意並安排我入職叔叔的公司,我會和合眾傳媒達成良好的合作關係,讓叔叔的公司順利完成對賭。如果完不成,剩下的債務由我負責償還。」
謝冬芽的親祖母,傾身過來,「芽兒,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謝冬芽平視著祖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