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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述之點點頭沒接如意，只隨手朝案上點了點：&ldo;放那兒罷，過來服侍我沐浴。&rdo;

司馬嶸差點沒站穩，驚訝地看著他，見他回頭看過來，連忙垂下眼睫，十分順從地跟上去，到了熱氣蒸騰的池子旁邊，上前替他寬衣解帶。

王述之張開雙臂，&ldo;唔&rdo;了一聲：&ldo;不會伺候人吶。&rdo;

司馬嶸暗自咬牙。

他原本想著既然撈回一條命，再怎麼落魄都不要緊，以前做廢人的日子都忍過來了，還怕做下人不成?

可這會兒看到王述之一臉嫌棄的模樣，差點就想將他臉朝下摁在水裡，心中憤恨道：有朝一日待我回宮，叫你連本帶利還回來!

王述之周身線條緊實，沒有半絲文人的弱架子，司馬嶸斜著眼打量他腰腹，待他進入水中才收回視線，跪坐在他身側有些無從下手，只好拿著木勺胡亂舀點水往他身上澆。

王述之輕輕笑了一聲，卻沒再說什麼。

司馬嶸想了想，有些不甘心，問道：&ldo;丞相為何不讓婢女來服侍?小人粗手粗腳的怕伺候不周到。&rdo;

王述之大搖其頭：&ldo;不妥，不妥……&rdo;

司馬嶸詫異地看著他：這人還是個君子啊?

王述之抬手支在池壁上，悠哉道：&ldo;婢女會羞得面紅，我於心不忍。&rdo;

&ldo;……&rdo;

第6章

陸溫應邀前來丞相府飲酒敘話，王述之幾乎不曾與他談及正事，只在一開始問道：&ldo;令郎左梧公子年少便名揚江東，朝廷曾兩次虛席以待召他入京，可惜他一直無心仕途，不知如今可曾改變心意?&rdo;

陸子修，字左梧。

司馬嶸回想起那個才子看自己的眼神似乎的確有些問題，不由牙疼。

陸溫笑應道：&ldo;犬子不成器，只會舞文弄墨，對於朝政一知半解，怕是會辜負丞相厚望。下官入京前也未曾聽說他有為官的念頭，或許是打算一直留在吳郡。&rdo;

司馬嶸正替他斟酒，聞言酒壺微微一頓，心中詫異，想不到這陸溫看起來刻板，實則竟是隻老狐狸。

王述之搖頭感嘆：&ldo;真是可惜!眼下尹大人年事已高，正欲告老還鄉，本相原本還想著將太史令一職留給令郎，如今看來只能另覓良才了。&rdo;

陸溫忙拱手告罪。

王述之飲了一杯酒，就不再提及此事，轉而開始與他談論玄學，陸太守才名不虛，二人你來我往說得十分盡興，司馬嶸卻在一旁聽得昏昏欲睡。

大晉崇尚玄學，喜愛清談，上至王公貴族，下至普通士子，無不以清談為樂，司馬嶸對此卻嗤之以鼻：清談能治理國家麼?清談能擊退胡人麼?清談誤事啊!

陸溫離開後，王述之舒展腿腳打了個哈欠，顯得十分懶怠，目光從司馬嶸低垂的眉眼間掠過，笑道：&ldo;瞧著都快睡著了，有那麼無趣麼?&rdo;

司馬嶸打點起精神：&ldo;丞相與太守義理精深，小人愚鈍，聽得雲裡霧裡，便有些犯困。&rdo;

王述之挑眉，點點頭：&ldo;陸公子想必也常與人清談，我還當你學了不少，看來你每回都在一旁打盹啊。&rdo;

司馬嶸抿抿唇，含糊應了一聲。

正說著話，王亭從外面疾步走了進來，遞上一份拜帖：&ldo;稟丞相，散騎常侍單大人求見。&rdo;

王述之斂了唇邊笑意，接過拜帖未看一眼，揮了揮手中如意：&ldo;讓他進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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