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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在窗戶的窗紙上,樹枝的黑影是模糊的。福爾摩斯在餐巾紙上寫下了&ldo;下關,最後一天,一九四七年&rdo;的字樣,把它收好,用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這個下午。和梅琦一樣,他也已經在喝第二杯啤酒了。和久井告訴他們,用藤山椒做的特別蛋糕都已賣光,但他們可以找點別的代替。福爾摩斯愉快地喝了一會兒酒,回味著自己的發現。就在那兒,就在那天傍晚,就在他和梅琦喝著酒的時候,他彷彿又看到了那株在城市之外蓬勃生長的灌木。它是孤獨的、被蚊蟲困擾的,它多刺的外表並不美麗,但卻是獨特而有用的‐‐他頑皮地想,和我自己也沒什麼區別嘛。
客人們在三絃琴樂聲的召喚下,不斷湧進居酒屋。孩子們都回家了,他們的臉被陽光曬得通紅,衣服上滿是沙塵,他們跟樂師揮手道別,表示著感謝。&ldo;他叫高橋竹山,&rdo;和久井說,&ldo;他每年都會走路到這兒來,孩子們就像蒼蠅似的圍著他。&rdo;但特別的蛋糕已經賣完,只有啤酒和湯用以招待流浪的樂師、福爾摩斯和梅琦先生。船隻卸下貨物,漁民漫步街上,走到居酒屋敞開的大門前,呼吸著誘人的酒精香味,就像迎面感受著寧靜的微風。夕陽預示著黃昏的來臨,福爾摩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完整了‐‐是在喝第二杯、第三杯,還是第四杯酒的時候?還是在找到藤山椒的時候?又或者是在聽到美妙的春日樂聲的時候?‐‐那感覺妙不可言,讓人心滿意足,就好像是從一夜安睡中慢慢醒來。
梅琦放下香菸,從桌子上俯過身,儘可能輕聲地說道:&ldo;如果您允許的話,我很想謝謝您。&rdo;
福爾摩斯看著梅琦,彷彿他阻礙到了什麼般,說:&ldo;到底怎麼回事?應該是我要謝謝你,這次的旅行非常有趣。&rdo;
&ldo;如果您允許的話,我要謝謝您,是您解開了我人生最大的謎局。也許我還沒有得到我要找的所有答案,但您已經給我足夠多了。我感謝您對我的幫助。&rdo;
&ldo;我的朋友,我真的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rdo;福爾摩斯固執地說。
&ldo;重要的是我說了,這就夠了。我保證,再也不會提起了。&rdo;
福爾摩斯玩弄著自己的杯子,最後開口道:&ldo;嗯,如果你真那麼感謝我,那就幫我把杯裡的酒倒滿吧,我好像快要喝完了。&rdo;
梅琦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並以不止一種的方式表現了出來‐‐他立馬點了一輪酒,很快又點了一輪,又是一輪。他整個晚上都莫名其妙地微笑著,問著關於藤山椒的各種問題,似乎突然對這種植物有了興趣。他向盯著他看的其他客人表達著滿心的喜悅(鞠躬,點頭,舉起手裡的酒杯)。喝完酒,他已經酩酊大醉,但仍能飛快地起身,扶著福爾摩斯站起來。第二天早上,登上開往神戶的火車時,梅琦依然保持著體貼細心的態度,他滿臉微笑、心情放鬆地坐在座位上,顯然並不像福爾摩斯那樣正受到宿醉的困擾。他指出一路經過的景點(隱藏在樹叢後面的廟宇,曾經爆發過著名領地戰爭的村莊),還時不時地問:&ldo;您感覺還好嗎?您要點什麼嗎?要我把窗戶開啟嗎?&rdo;
&ldo;我挺好的,真的。&rdo;福爾摩斯總是嘟囔著回答。在這種時候,他無比地懷念之前旅途中漫長的沉默。他也明白,返程的路途往往都比出發時感覺更冗長乏味(剛開始出發時,見到的一切都是奇妙而獨特的,而每一個未來的目的地都能讓人有各種新的發現),所以,在回程時,最好儘量多睡覺,在昏昏睡意中跨越千山萬水的距離,讓疲憊的身軀趕緊回家。但他在座位上不斷被驚擾,他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