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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一直沒有回答羅傑最開始提出的關於日本蜜蜂的問題(孩子出於禮貌,也沒有追問)。福爾摩斯並不是忘了這個問題,只是答案一時想不起來了,就像是對方的名字明明到了嘴邊卻硬是叫不出來。是的,那蜜蜂是他從日本帶回來的;是的,它們確實是要送給男孩的禮物。但他記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得到它們的了:或許是在東京的養蜂場(但這不太可能,因為他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趕緊找到火車站),又或許是在他和梅琦先生旅行期間(他們到達神戶之後,確實一起去了很多地方)。他擔心,這次明顯的記憶斷層是年齡增長引起前額葉變化的結果,要不然,該如何解釋有些記憶會完整無缺,而有些卻偏偏嚴重受損呢?同樣奇怪的是,他至今還非常清楚地記得童年時的一些片段,像是他走進阿方斯&iddot;本辛老師擊劍沙龍的那天早晨(那個結實的法國男人摸著自己頗有軍人風範的濃密鬍鬚,警惕地打量著站在他面前的瘦高靦腆的男孩);可現在,他有時拿出懷表看時間時,都已經記不起前幾個鐘頭幹了什麼了。
可是,他依然相信,儘管有部分記憶已經喪失,但絕大部分回憶還是存在的。在他回國後的連續多個晚上,他都坐在閣樓的書桌旁‐‐要麼是繼續他未完成的經典鉅著(《偵探藝術大全》),要麼是修改已問世三十七年之久的《蜜蜂培育實用指南》,為畢徹湯普森出版社的再版做準備‐‐可他的思緒總是無法控制地要回到過去。所以,他很有可能寫著寫著就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日本,在經過漫長的火車旅行後,站在神戶的月臺上,等待著、尋找著梅琦先生,打量著周圍來來去去的人們‐‐幾個美國軍官和士兵夾雜在日本當地人、商人和全家出行的人群之中;各種不同的聲音和迅疾的腳步聲迴響在月臺上,傳進夜色中。
&ldo;夏洛克先生?&rdo;
一個身材纖瘦的男人彷彿是憑空出現般來到福爾摩斯身邊,他戴著軟頂帽,穿著白色開領衫、短褲和網球鞋。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另一個男人,要年輕一些,但打扮是一模一樣的。兩人都透過金絲架的眼鏡盯著他,其中年紀較大的那位‐‐福爾摩斯猜他大概五十五歲左右,但亞洲人的年紀實在是很難看準‐‐走到福爾摩斯面前,鞠了一躬;另一個也很快照做。
&ldo;我猜,您一定就是梅琦先生了。&rdo;
&ldo;正是,先生,&rdo;年紀較大的還保持著鞠躬的姿勢,&ldo;歡迎您來到日本,歡迎您來到神戶。能見到您真是我們的榮幸,能在我們家中招待您更是萬分榮幸。&rdo;
雖然梅琦先生在信中就已經表現出了他對英文的嫻熟運用,但當他開口說話時,那帶著一絲英國口音的英語還是讓福爾摩斯很是驚喜,這表明,他在日本國外曾經受過良好的教育。然而,福爾摩斯對他全部的瞭解僅限於他們對藤山椒的共同熱愛。就是這份共同的興趣,開啟了他們之間長期的通訊往來(梅琦是在看過福爾摩斯多年前發表的一篇專論後,首先給福爾摩斯寫的信,那篇專論的標題是《論蜂王漿的價值及藤山椒對身體健康的益處》)。可由於藤山椒主要只生長在其起源地‐‐日本的海邊,所以,福爾摩斯一直還沒有機會親眼看看,更沒有品嘗過用它做成的料理。他年輕時,曾經多次錯失了前往日本旅行的機會。所以,當梅琦先生邀請他去日本時,他意識到,如果他不抓住這次機會,也許就再沒有時間去親眼看看那些他只在書本上讀到過的美麗花園了,也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看一看、嘗一嘗那種讓他著迷了這麼多年的神奇植物了;他一直認為,藤山椒就和他鍾愛的蜂王漿一樣,其獨特的性質能夠延長人的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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