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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玉衡隱隱想起昨夜的事, 臉上熱得驚人，他看了一眼崔靈投在屏風上背對的淺影，抖開預備好的衣衫。

那是一套繡著青竹紋樣的絲綢長衫，清亮柔順，布料纖薄，廣袖博帶，腰帶上嵌著玉麒麟為飾，墜下兩條翡翠半環的穗子。

&ldo;小人在慈寧宮伺候這麼些年，也還是頭回見昨夜那陣仗。娘娘都已經睡下了，那情形能讓她起身的，除了政務軍情，就只有鄭大人您……噢，還有先帝。&rdo;

鄭玉衡正更衣，聽她將自己跟明德帝提在一起，動作頓了頓，轉而問：&ldo;崔內人，下官昨日……晚了邀約麼?&rdo;

&ldo;晚了，怎麼沒晚，說好的時辰早過了，要依我之見，娘娘也太寵著你了。&rdo;

崔靈跟鄭玉衡同為醫者，彼此之間關係其實不錯，所以她說這話以調侃居多。

鄭玉衡道：&ldo;娘娘總是這麼好，我知道的。&rdo;

崔靈又笑，打趣道：&ldo;哎呀呀，昨兒是哪隻貓鬧了一宿呢?皚皚可沒有，皚皚乖著呢，是誰我不說。&rdo;

鄭玉衡早就臉紅到脖子根，&ldo;你……&rdo;他吐出一個字來，又爭辯不得，將話咽回去，腦海中也模糊地浮現出自己昨日的表現。

真是燒糊塗了，就算塗了藥後漸漸退了燒，那種記憶也完全抹不去。鄭玉衡簡直想抽自己兩巴掌‐‐嘴上說得義正辭嚴、清清白白的，你看這做的都是什麼?太后心裡該怎麼想?

合著那矜持都是裝的?先前的推拒和躲避，都是為了抬高身價的故弄玄虛?鄭玉衡一想這些話，就覺得快要窒息了。

鄭玉衡穿戴好衣衫，衣冠整齊，才從玉階上走下來。

崔靈聽到腳步，從屏風邊側過身，打量著他的氣色，道：&ldo;鄭大人果然年輕，才上好了藥、休息了一夜，連藥也才只服了一碗，血氣就理得這麼順了。&rdo;

鄭玉衡道：&ldo;你這話說得，我就應該裝病。賴在慈寧宮不走，這樣才顯得我是真可憐。&rdo;

崔靈並不懼怕：&ldo;好啊，那鄭大人就裝病吧，我看太后娘娘也不是不吃這套。&rdo;

&ldo;崔內人‐‐&rdo;鄭玉衡有點惱了。

崔靈適可而止，掩唇笑道：&ldo;我不說了，小人哪裡配說您呢，太后陛下要罵我的，娘娘在前殿見朝臣，暫時見不了，不過您也別想著回太醫院了。&rdo;

&ldo;為什麼?&rdo;鄭玉衡有點疑惑，&ldo;太醫院怎麼了。&rdo;

&ldo;許秉筆奉命去查了那位龐姓大人的往來，發現在鄭侍御史覲見之前，他曾到過太醫院，許秉筆便領著內緝事廠的人去了。&rdo;崔靈回憶了一會兒，敘述道，&ldo;那裡頭有個小僕役，一找上門來就全說了，他就將那個生事的朱太醫帶進了內獄。&rdo;

&ldo;內獄……&rdo;鄭玉衡喃喃道。

&ldo;此人在內獄中，先是大放厥詞，再是屈膝求饒，將構陷汙衊鄭大人的事情供認不諱，娘娘覺得這人德行有虧、陰毒奸險，革職出京，永不錄用。&rdo;

崔靈說到這裡，上下審視了鄭玉衡一番：&ldo;才出了這麼件事，你傷著回太醫院，更會惹得物議沸騰，猜測不休，不如不去。&rdo;

鄭玉衡想到朱太醫平時待自己也算和善的面貌，心裡百味陳雜，點了點頭。

&ldo;你也別多想。&rdo;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