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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里加急，並不是指相距六百里，是說換馬不換人，日行六百里傳遞訊息，一般只有軍情才用此急報。

他的聲音很低，在慈寧宮打牌的嬪御們都沒有聽清，麗妃甚至都沒看見宣都知進來，只有她手畔的鄭玉衡聽到了隻言片語。

董靈鷲面色未變，沒有表現出太鮮明的急迫之情，取下信件，朝身側伸手。

鄭玉衡立即將一柄裁信玉刀呈給她。

瑞雪姑姑不在的時候，鄭玉衡服侍得也十分順心，對董太后一舉一動的言下之意都清晰無比。

董靈鷲用裁信刀拆了封泥，將裡面的紙張抽出來，展信閱讀。

她的手緩慢地摩挲著信尾，很快便閱讀完畢，又將下方的幾本奏表換上來，一本本飛快地看去。

王皇后見她有了正事，立即壓下聲量，然後用力捅了麗妃一下，眉目微冷地示意她小點聲兒。麗妃原本不想聽見，可發現是婆婆的事，乖如鵪鶉地捂住了嘴。

幾人的動作雖然還繼續，但聲音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董靈鷲看了一會兒，一直將三本摺子都看完。然後將信壓在手中，神情無波地抬起眼，跟王皇后道：&ldo;你們去鳳藻宮玩兒吧，哀家有些累了。&rdo;

王皇后等人起身行禮，她身側的女使除了扶起王婉柔之外，還一同扶起了挺著肚子的魏夫人張氏。

三人後退幾步，正要離去，董靈鷲又忽然叫住：&ldo;張娘子的產期在什麼時候?&rdo;

王皇后答到：&ldo;產期已近，接生婆子、乳孃等都候在兒臣宮中，不會有差池的。&rdo;

&ldo;好。&rdo;董靈鷲道，&ldo;去吧。&rdo;

等到幾人出了慈寧宮後，宣靖雲立即給瑞雪打了個眼色，李瑞雪會意地讓侍書女史等人入殿伺候。她一走到董靈鷲身畔，立刻就意識到這一次的事並非小事。

太后扣在信封上的手指節繃緊。

她心中一跳，從旁問道：&ldo;太后娘娘……&rdo;

董靈鷲才反應過來似的鬆開手，重新展信，盯著信尾的那幾個字。

這信上的意思是，神武軍去晚了一步，魏侍郎以命護送國庫下達賑災的帳本，一直拖到耿將軍率人登船。他被賊人砍了數刀，重傷昏迷，生死不知。

她看了好半晌，忽然被冬日的空氣給嗆到了，捂著唇咳嗽了好幾聲，在疾咳中挑出一個間隙，聲音有點啞：&ldo;擬旨。&rdo;

&ldo;你，&rdo;她隨意指了一個女史，&ldo;寫。&rdo;

這位侍書女史是第一次上差當值，被她的氣勢語氣所懾，微微發抖地上前執筆。筆尖蘸了蘸墨，手顫地有些握不住。

董靈鷲咳嗽不止，抬手喝了瑞雪呈上來的止咳梨湯，皺著一雙遠山黛眉，語氣重了些，&ldo;鄭玉衡。&rdo;

鄭玉衡立即上前，取下女史手中的筆，眉目內斂地等候示下。

董靈鷲這才口述下去。

偌大的正殿當中，除了她微微沙啞、但字句清晰的聲音之外，再無任何響動，連初冬尋找吃食的鳥雀也不敢落在屋簷上。

董靈鷲說了旨意後，已經口乾舌燥。她最後道：&ldo;……讓耿哲就這麼辦吧，直接追查下去，不必太過瞻前顧後、別跟他們地方的人繞文臣那些混帳彎子，如有阻礙、如有不合規矩之言，哀家特許他先斬後奏。要是出了事‐‐有大殷的皇太后給他擔著!&rdo;

董靈鷲站起身，卻沒有回寢殿，她胸口悶得厲害，有些聽不清東西，殿內又因保持溫暖而沒有開窗，便更加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