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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塹峰的雨越下越大,裴御之感受到自己握劍的手被一股力量阻止。
滿腔的怒與殺意,被強制堵住。
他的手背蹦出青筋,卻還是不得動彈——他知道那是什麼,那是天道。
季無憂趁此捂著手臂,握著劍出逃,臨行前眼眸陰邪至極,回頭說:「總有一天,我也要把你拉下來。像我這兩次跪在你腳下一樣,讓你成為廢人,卑微地跪在我腳下。」
煙雨將群山打濕。
裴御之面無表情。
雨還是不停,天道似乎對他很不滿。
一道神識壓上他的心,讓識海翻滾,靈魂撕裂。他痛苦地彎下身來,袖子中,師尊早已冰涼的心臟滾入泥中。猩紅色,和茫茫灰黯天地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瞬間眼睛紅的出血。
一生不曾妥協的少年,這一刻背脊如折了的青松。
手握成拳重重垂在地上,用力到骨骼粉碎。
熱淚混著雨水,流進土地。
無盡的長夜,哽咽壓抑無聲。
裴景臉色同樣蒼白。隔著雨,看著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脆弱無助的模樣。心疼到揪在一起,不知不覺眼眶也覺得酸澀。
他上前,想去抱住他,但是身體虛無,什麼都沒有碰到。
轉眼又是雲霄茫茫的雪。
天塹峰經歷一場血洗後,越發寂寥。
天涯道人之死轟動了整個修真界,但云霄卻是誰都閉門不見。天地縞素,一百零八峰往日的朝氣沉默在死一般的寂靜中,青灰色的蒼穹下,所有雲霄弟子都目光擔憂望向一個方向。
忽然天降異響,扭曲的雷雲聲勢浩大到整個滄華大陸可見。
橫劈下的一重雷,幾乎要削平長極峰的半邊山。
剩下焦黑恐怖的痕跡,危險至極。
但是這幾道天劫,對所有雲霄弟子而言,卻是莫大的好訊息。
裴師兄,裴師兄破元嬰了!
裴御之出關後,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那一場雨洗去了太多東西,洗去了年少輕狂,洗去了肆意張揚。身上的冷意卻如荒原雪。甚至,裴景在這個裴御之身上,依稀看到了幾分楚君譽的影子。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冷靜地等故事的結局。
但是長天秘境心魔室裡,那一幕幕出現腦海。
竟然是,最壞的結局啊……
「我算是知道當初雲霄那事的真相了。我們人人都被裴御之那副樣子騙了,其實他就是個徹頭徹底的偽君子!我說他怎麼可能莫名其妙收季無憂為徒——原來啊,打的是讓人做藥引的主意。」
「啊?你這是哪聽來的。」
「外界都傳遍了。我就說,季無憂在天塹峰一百年就是破不了築基,怎麼離開雲霄,百年元嬰——甚至這次天榜直接第一!」
「這次天榜不是好多人沒參加嗎,上屆五傑沒一人到場。季無憂這算是鑽了空子吧。」
「什麼叫鑽了空子。我看季無憂才是真正的天才,裴御之估計就是早發現這一點,心生嫉恨吧。所以困季無憂在天塹峰,美曰其名收他為弟子,實際上背後幹著不知道什麼勾當。季無憂活生生被他毀了大半生。幸虧他運氣好,天賦出眾。呵,當初修真界把裴御之神化成什麼地步,現在自食惡果了吧。」
「……我總覺得,裴御之不是這樣的人。」
但少年稚嫩又困惑的聲音,被一群等著看熱鬧的修士掩蓋。甚至罵罵咧咧起來。
「你怕不是跟雲霄那群人一樣,被洗了腦。呵,他不是這樣的人,你見過他?」
「我早就覺得裴御之這人虛偽至極!呵!」
「我再告訴你們一件事,天涯道人怎麼死的——就是被裴御之殺死的。我可從紫陽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