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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去了。忽然……她還在左說右勸……,我望了一眼前廳裡的掛鐘:只差兩份鍾就到七點半了,而七點三十五分火車就要開走。馬上,我象是無意人世了,狠狠地用手一推,快而且猛地甩開了我的表姊:'再見,我非走不可!'我毫不理會她當時的驚愕,對那些大為詫異的旅館侍役也不看一眼,一氣衝出門外來到街上,徑直趕往車站。腳伕還在車站外面守著行李等候,我遠遠裡望見他慌張地向我打著手勢,便知道時間已經到了,我不顧命地奔向柵欄口,守柵欄的卻不放我過去:我忘了買票。我竭力婉言央告,請求破例通融,不料,火車蠕蠕開動了:我全身抖索,隔著柵欄張望,只盼著還能從一個車視窗再見他一面,得到他的一瞥一視、一次揮手,可是,火車漸漸加快,我再也無法認出那張臉來了,一節節車廂飛馳而逝,一分鐘後已經不見蹤影。只留下冉冉濃煙,在我的一片昏黑的眼前緩緩升騰。〃我站在那兒大概已經全身僵化了,天知道站了多久,腳伕準是叫了幾遍不見我答應,才大膽地碰了一下我的胳臂。我猛然驚醒。他問我要不要將行李運回旅館。我想了一分鐘,不,那是不行的,我走得那麼倉猝、那麼可笑,不能夠再回去了,我也不願意重回到那兒去,永遠不再回去,我這時真是萬般孤寂滿心煩亂,只好命令腳伕,教他將行李送到保管處暫時寄存。後來,在車站的大廳裡,在陣陣喧噪和往來不停的人群裡,我才盡力思索,希望能清楚地考慮一番,找到一個解救的辦法,脫出憤恨懊喪、苦痛失望的重壓。因為……有什麼不可承認的呢?……我那時自怨自艾,責怪自己失去了與他重聚的最後機會,這個想法象一柄灼熱而鋒利的尖刀,殘酷地剜割著我的內心,我心上被剜割得那麼兇猛熾烈,殘酷的程度有增無已,令我傷痛至極直要高聲號叫,只有從來不曾有過激情的人,才會在一生中可能出現的唯一瞬間,表現出這般雪山突崩、這般狂風乍起似的激情:多少年廢置無用的生命力忽然傾瀉出來,奔騰澎湃滾滾而下,一齊湧匯胸中。我從來,不論在這以前或以後,不曾象在這一秒鐘裡那樣,感到萬分駭愕滿腔怨忿,茫然不知所措。我原已心堅意決,不惜魯莽從事,準備將長久積聚的全部生命一次拋擲出去,卻突然發現迎面堵著一道令人頓失知覺的牆壁,我被激情帶著一頭撞在了上面。
〃我下一步所作的事只能說是完全失去知覺以後的舉動,不可能再有別的解釋。那簡直是發了痴,甚至是非常愚蠢,我幾乎羞於敘述,……可是,我對自己、對您曾經有過諾言,要作到無所隱瞞。我那時。。。。。。重新開始尋找他。。。。。。我尋索舊跡。想追回與他同處時的每一瞬間。。。。。。我昨天與他一同逗留過的每一處所都在有力地吸引著我,我要去到臨街的花園,看一看我將他從上面拖起來的那張長椅,我想去那初見他的賭館,甚至也想上那個下等旅店去一次,只為了。。。。。。只為了追懷往事。我還打算第二天早上僱一輛馬車,沿著海岸再循舊路,重溫一遍每一句話、他的每一個動作,……我真是神智昏亂了,竟這麼無聊、這麼幼稚。可是,您試想想,那許多事在我全是突如其來,簡直疾如電閃……我來不及再有別的感覺,只能象是猛受重擊昏迷不醒了。現在卻又過於急遽地從昏迷中覺醒過來,我記憶猶新,還想一一重新追溯,再領略一遍正在消逝的新奇感受。我們稱之為記憶的東西真是一種富有魔力的自我欺騙,……的確:一切就是這麼一回事、不管我們是否理解。要想懂得其中的奧妙,也許必須有一顆燃燒的心吧。〃就這樣,我首先去到賭館,想看看他在那兒坐過的那張賭檯,在許多隻手裡面想象出他的一雙手來。我走了進去:我還記得,我第一次看到他,是在第二間屋子裡靠左邊的賭檯旁。他的神態身影如在我的眼前,種種姿式歷歷可辨:我可以象個夢遊人,閉著眼伸著手摸索到他所待過的地方。我就這樣走了進去,一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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