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湧星沒想到她們也有這樣曲折的故事,沉默半晌只道,「甄太太,你要堅強。」
二人不再說起這些糟心事,甄太太說起自己在香港有個遠方表姑。
「雖然寄人籬下會難些,但肯定難不過這兒了。」
夜燈閃爍,湧星發覺甄太太似乎也從之前那種痛失伴侶的狀態中走了出來,說起未來,雖然語氣裡滿是擔憂,但多多少少也生出對未來的希望和嚮往來。
兩個人好像都把這次當成了一次無聲告別,誰都沒有說再見,但似乎誰都知道這大概是最後一面。甄太太今晚似乎十分盡興,自己喝了好幾盅不說,連湧星都被她灌了兩杯。
她們回家的時候 ,月亮剛剛掛上樹梢。
汽車駛進巷子的時候,湧星卻敏銳地發現徐公館的門口似乎被圍了個水洩不通。她心中登時緊張起來,待車子駛近,湧星的心沉入谷底——只見坂口英夫正帶著一堆日本憲兵圍在門口。
甄太太也下了一跳,兩個人連忙下了車來。卻看到坂口英夫冷笑著攔著了她們二人的去路,盯著陳湧星道,
「督察長太太,剛剛發生了惡劣的劫獄事件。我們很重要的犯人失蹤,憲兵隊請您回去調查。」
他言語倒還客氣,可聽到人耳朵裡卻是赤裸裸的威脅。
湧星不怕跟他去憲兵隊,但是她卻不能帶著手包前去。手包裡是極其重要的竊聽器,一旦暴露,她必死無疑不說,之前所有的計算和辛苦將全部付之東流,甚至可能拖累眾多滬市的地下情報人員。
「監獄的事,坂口少佐應該找我的先生,而不是把我們家的宅子當賊一樣圍著。」
湧星冷了臉,厲聲道。
坂口英夫寸步不讓,「督察長太太,不好意思,事發突然,而且那人與您私交甚好,而你今日又一天不在家中,還是得請您前去調查啊。」
這意思就是逃脫不了了。湧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仍舊道,「去也可以,只是我這一身實在不方便,還一身酒氣,實在惹人笑話,等我進去洗漱一番換身衣服,再跟你出去,這樣可以麼?」
坂口英夫上下打量了這位一眼,遲遲不肯答應下來的時候,一旁的甄太太卻開了腔。
「少佐,徐太太今日一整天都跟我在一起,我可以幫她作證。不過是換個衣服洗漱一二,這徐公館已經被你們圍了個插翅難飛,還在意這一會兒麼?」
坂口少佐這才點了點頭,對旁邊的憲兵點點頭算是放行。
湧星感激地對甄太太點了點頭,走進屋去。來不及耽誤,趕忙將手包藏在了安全的地方之後這才洗漱換了衣物出了門來。
「督察長太太,請吧?」
上車前,湧星忽然問,「坂口少佐,我先生知道你們的行動麼?」
坂口英夫撇嘴聳肩,沒有回答。湧星氣悶,卻也無法只得低頭上了車來,跟著去了憲兵隊的審訊室。審訊的內容自然是圍繞林洵,然而湧星確定他們手裡沒有確鑿證據,只咬死沒見過不瞭解不熟悉不鬆口,於是審了一晚上仍舊是一無所獲。
而坂口英夫很顯然並不打算這樣放過陳湧星,於公於私陳湧星都是徐敬棠一個最可能攻破的脆弱之處,於是下令將她關進牢房了。
日本憲兵舉止粗魯,顯然是得了命令並打算對她客氣。
湧星也自坐上車後便口腹一陣噁心泛酸,此刻被人粗暴地推進牢房,腳下一軟便是跌在堅硬膈人的地磚上,破了皮的掌心傳來陣陣刺痛,腦袋一時眩暈倒像是被誰照著後腦勺來了一拳。
她面色蒼白地挪到牢房裡的草垛上閉目養神,不敢顯露出自己此刻身體的異樣——她是知道日本人的手段的,他們毫無人道主義精神,一旦發現獵物的傷口便立馬會化身螞蟥直勾勾地往人的血肉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