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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寫畢,又在血詔之末畫上御押。五個大臣都屏聲斂息地看皇帝書寫,並警惕地注視外面動靜。最後,孫傅迅速將血詔摺疊收藏,低聲說:&ldo;臣當設法,使之播告四方!&rdo;宋欽宗也不說話,只是回報以感謝的目光。這份血詔最後還是託一個名叫鄭安的人,帶到了元帥府。
完顏粘罕所率的金軍遲至四月十日,才從西京河南府鞏縣渡河。張叔夜連續十多天不吃粟米飯粥,只是喝湯,他對宋欽宗說:&ldo;虜人既已決計滅大宋宗社,臣恥食其粟!&rdo;此時自然十分虛弱,只能躺在牛車上。他問車夫:&ldo;前方是何地界?&rdo;車夫回答:&ldo;前方將渡界河。&rdo;因為按照宋金和議條款,黃河以北就是金境。張叔夜奮然從車上坐起,望著眼前的滔滔巨流,又仰天悲呼:&ldo;難道蒼天不佑我大宋?&rdo;說完,就使盡最後的力氣,用雙手扼住自己的咽喉,倒在車上,時年六十三歲。
西路金軍押送宋欽宗一行,在五月十七日到代州(治今山西代縣),六月二日抵達完顏粘罕的大本營、金朝西京大同府(治今山西大同)。途經太和嶺的險峻山路時,金軍乾脆將宋欽宗等人連頭帶腳,一個個用粗麻繩縛在馬背上,如同馱載貨物一樣。在大同府休息三天,宋欽宗等人又被押往燕京析津府(治今北京)。遲至七月初九,這群宋俘歷盡磨難,總算在那裡與另一群宋俘重新團圓。
三二、宋俘吟(下)
東路金軍在四月初五渡河,他們避開了河北路宋軍據守的州縣城和官道,由小路儘快北撤。同宋徽宗等人的期盼相反,沿途竟沒有一支勤王宋軍出來攔截。夏季出現了連日陰雨,每逢夜晚,金兵還可以在帳中避雨,而大群低階宋俘卻只能在雨中挨淋。不少尚未被金將瓜分的宗姬、宗婦、宗姬、族婦、妓女等,企圖暫時到金兵帳中躲雨。結果正好成了餓狼們的獵物,這些無辜女子被強嬲斃命。在泥濘的道途中艱難跋涉,車輛損壞,牲口倒斃、俘虜死亡的事層出不窮。
四月十六日,他們行進到慶源府界的都城店,病了一段時期的燕王終於咽氣。宋徽宗聞訊趕來,撫屍慟哭一常軍中並無棺材,臨時用馬槽斂屍,露出雙腳。這對十分重視喪葬的古人,更是最不吉利、最傷心的事。完顏斡離不在茂德帝姬的央求下,也前來看驗死人,宋徽宗率燕王妻郭氏、兒子趙有亮、趙有章等下跪,請求由妻兒將燕王的屍體送回河南殯葬。完顏斡離不不耐煩地將手一揮,說:&ldo;可將屍體火化,由妻兒帶骨殖前去燕京。&rdo;說完,就吩咐了合扎親兵,逕自離去。一名金軍五十夫長再不由宋俘們說情,他率一群兵士從附近瓦礫堆撿來了一堆亂木,點火以後,將燕王的屍首扔在火裡。宋徽宗、郭氏等只能在旁伏地嚎啕。當時上層社會最忌諱火葬,然而這已經是俘虜之中最優待的葬儀。因為每天都有大量的宋俘屍體,都被隨便扔棄在荒野。
二十三日,宋徽宗一行被押進真定府城。將近一月的行程,金軍將士其實也一直是提心弔膽,唯恐遭受襲擊,而人財兩空,如今首次進入河北路的一個完全由自己控制的城市,才如釋重負,認為由此北上,就可高枕無憂。相反,宋徽宗等人卻是最後的一絲希望破滅,陷入了完全的絕望。興高采烈的完顏斡離不,特意與宋徽宗並馬進入東門,並且用一面旗幟為前導,旗上寫著&ldo;亡宋太上皇&rdo;五字。宋徽宗長途跋涉近一月,幾乎見不到人煙,而真定府城內雖然也有許多頹垣敗屋,卻還有不少市民劫後餘生,他們已經剃頭辮髮,不少人也不穿漢服,但見到這面旗幟,就紛紛慟哭。
心情很好的完顏斡離不倒並不計較,他得意地對宋徽宗說:&ldo;足見遺民尚自感戴宋恩,然而他們終須伏大金底恩德。&rdo;宋徽宗絕望的痛苦也無法流露,他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