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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線晨曦。旭日的光芒間不容髮的噴薄而至,如同最清淨的烈火,盪滌了魍魎橫行的荒園。
接著黑夜的迷障魅惑人眼睛的一切,在這一刻全都無所遁形了——充作陵園的褒國君廢宅中,再也找不到任何人的影子,洪德少主的墓碑早已頹圮,荒草掩埋了那精緻的銘文。這墳冢旁的溪流對岸是一帶綠籬,無人修剪的白槿恣意繚亂的生長,因為沒有高大喬木的隔斷,這些密密叢生的矮小灌木野趣橫生。這廢園似乎早已斷絕了於人世的聯絡,平和包容但卻不可戰勝的自然完全佔據了這蔥翠的空間,掩埋掉所有香豔的、纏綿的、殘酷的、絕望的幻影;然而闃無人跡的庭樹階草間卻依然盪漾著一個聲音,如同昨夜還未散盡的幽夢:“我一直在找這種劇毒,因為它是返魂香中必不可少的一味……”
《埋香幻》 完
斗轉星移,多年後的唐都長安的某間臨水幽館內,正舉行著風雅的夜宴,座上有在朝的公卿,在野的隱者;有豪快的狂禪,飄逸的黃冠。這些高山流水的友人們全然拋卻身外的濁世,只顧傳花銜杯。席間,博聞強記的段成式講述起他筆記中的一段誌異:“大食國西南二千里有國,山谷間,樹枝上生花如人首,但不語,人借問,笑而已,頻笑著落。”
水榭一角突然響起了半醉半醒的聲音:“不只是外國有這種花,以前中原也有過……”
段成式也有了幾分酒力,故意打趣道:“洞賓道兄,難道你親眼見過不成?”
“是啊,呂洞賓,你可誑不了我們!”其他人也借酒勁跟著起鬨。
聽到這些話,被喚作“呂洞賓”的羽客緩緩直起身體,容顏幽豔的他看起來相當年輕,但卻有著飽經滄桑的蕭索神情,簡直如同蘭膏焚盡,風煙俱寂後的冰涼餘燼……
呂洞賓緩緩眯起他那雙修長的鳳眼,露出月華一樣幽微的笑容:“我當然親眼看過!”
雁聲寺小札
可能是因為沒有亂花淺草,深蔭紅葉迷人眼的緣故吧,一到冬天,嗅覺就格外的靈敏起來。擾攘的街道有種歲末特有的怠惰,一整天霧濛濛的,絲毫不覺嚴寒,清冷溼潤的空氣裡飄蕩著甜甜的香氣,好像半乾不幹的糖稀似的,不一會兒混沌的街巷裡傳來一聲嘹亮的吆喝,隨即是沉悶的爆響,那芬芳便濃郁的彌散開來。就這樣聞著,眼前便浮現出雪白的炒米從還殘留著灼紅的黑鐵爐膛裡倒出來的樣子。
“吶,火翼。從雁聲寺出來,咱們帶點炒米回家吧?”身邊的冰鰭摸了摸鼻子,“一開始我還以為是虎刺開花了呢,爆炒米的味道和它真像……”
“虎刺嗎?是有點……”我心不在焉的重複著。說起虎刺,上小學的時候教室前面就有好大的一株,在結出號稱聖誕名物的紅果之前,枝頭上總是掛滿一簇簇不起眼的黃綠色小花。樹是建起這座學校的傳教士在百十年前種下的,如今還被妥善保護著,周圍拉起欄杆,生物組的兔籠雞舍就在裡面,年邁的公雞每天都發出不可一世的倨傲啼聲。
記得生物委員是個嬌小姐,輪到我們班照顧小動物時總被嚇得哭個不停,直到今天我都不明白老師為什麼非要讓她來管這個不可。同學們看不下去就伸出援手,其中幫忙最多的就數雁聲寺的千春了——那是個很清秀的男孩,舉止中透著種親切的輕浮,特別是對待女生的時候。記得千春總是對我說:“火翼,我家以前可是雁聲寺的寺主哦!”言辭間很是有些得意的味道。很長時間之內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和尚會有兒子,而且還是個花花公子?
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這樣一種情況——千春的先祖盤下了雁聲寺的地產,反而和尚們還要向他交房租。不過解放之後就沒有寺主不寺主的了,和尚們風流雲散,雁聲寺早就成了大雜院;因為實在太擁擠的緣故,多年來遭了好幾次的祝融之災。可不知為什麼那裡的住客卻沒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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