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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母親也得有過年的儀式感,新衣服穿出去太惹眼,她嘴又笨,說不清楚來頭,安然尋思著要怎麼給她老人家買個低調實用的新年禮物。
「大妹子圍巾要嗎?正宗蘇聯貨,羊毛織的,特暖。」
「蘇聯手錶,海城人手一支的蘇聯手錶咯!」
這時候反蘇修批蘇修鬧得轟轟烈烈,膽敢賣蘇聯貨的都是有門路有手段的人,安然不由得定睛一看,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瘦條條,黃嘰嘰的。
小夥子一見安然,目露驚艷:「喲大妹子,哪兒人啊?我這兒有海城友誼牌雪花膏,便宜你只要四塊錢。」
這樣的小青年,安然都能給他當奶奶了,壓根沒把他的殷勤當回事,「圍巾咋賣的?」
「十二塊錢一條,別人我賣十二塊五哩。」
安然摸了摸,確實是很不錯的羊毛紡織品,觸感柔軟,面料厚薄適中,一點兒也不顯臃腫,關鍵顏色還很好看,薑黃藏青和菸灰,可是這個年代少有的洋氣。她咬咬牙,給老太太挑了藏青色的掛脖子上試了試。
「你面板白,最適合紅色,多鮮亮吶。」
她和小貓蛋能生得這麼好,包淑英其實也不差,只不過常年面朝黃土背朝天,面板粗糙暗黃,紅色既惹眼還會顯黑,藏青既襯膚色又很低調,適合老太太的性格。
「漂亮著呢妹子,不過你還是選紅色的吧。」
安然受不了這聒噪的小夥子,「得了吧你,趕緊給我便宜點兒,十塊。」
小夥子一蹦三尺高:「啥,十塊可不行,我本還不夠呢。」
安然自個兒就是搞紡織業的,對這一塊可是門兒清:「十塊不能再多了,你羊毛並非百分百的羊羔毛,針腳也不夠緊密,應該是生產線上淘汰下來的瑕疵品,本錢頂多也就六七塊,賺頭大著呢。」
小夥子被她「點評」得目瞪狗呆,這批圍巾仗著鮮艷的顏色確實忽悠了不少婦女,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懂行的。「妹子你是紡織線上的?」
安然懶得跟他囉嗦,甩過去十塊錢立馬走人。
這才剛開始逛就花出去二十多塊錢,接下來真是啥也不敢買,搶了十斤上好的五花肉,運氣好還在百貨商店後門看見有賣老鴨的,六塊錢買了一隻,拴腳踏車後座上,優哉遊哉就回家去。
***
這是小貓蛋第一次這麼長時間離開媽媽,也就倆小時,她就開始皺鼻子揉眼睛,姥姥抱過去她就往人胸脯子上拱,拱了幾下發現不是媽媽的,小嘴一扁就要哭啦。
鐵蛋趕緊端來泡好的餅乾加奶粉,用勺子盛著,吹著,一勺一勺餵她。可對半歲的孩子來說,吃飽只能滿足生存需要,她最想要的還是媽媽香香的胸脯,哼唧幾聲沒得到媽媽的回應,「哇」一聲就哭開了。
從來不怎麼哭的孩子一旦哭起來,那都是排山倒海式的,哇嗚哇嗚掙得小臉通紅,淚水混著汗水,一會兒腦袋都給濕透了。
這可把包淑英和鐵蛋急壞了,一個抱著她走來走去又吹又哄,一個去村口守著,遠遠看見個人就喊小姨,是不是小姨。
當然,雪地路滑,騎著腳踏車的安然不可能這麼快回來。掛的東西多,她路上還摔了好幾跤,整個屁股墩都給雪水泡著,心情十分不美麗。
結果更不美麗的是,哭啞了嗓子哭睡著的小貓蛋,滿腦袋的汗,聞見媽媽的氣味立馬睜開眼睛,可憐兮兮的哼兩聲,本來已經決心斷奶的安然,只能再次讓她得逞,疼就疼吧,吃就吃吧,反正也沒多少了,吃到吃不出來也就自然離乳了。
事實證明她想的還是太簡單了,晚上孩子就發起燒來,燙成了小火球,燒酒和涼水換著來,也沒能把溫度降下去,眼看著孩子連哭的力氣都小了,老太太自責的哭起來:「都怪我,我要是不抱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