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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嬰出生一個月後,和她同姓的男嬰也出生了。
謝大師分別賜名:冬芽、逢春。
孰高孰低?孰優孰劣?孰重孰輕?蓋章為證。
這是一重奇恥大辱,對心比天高的張諾來說。
恥辱讓她更無法容忍丈夫的平庸了。容忍到極點,便藉口謝海遙沒有照顧好襁褓中的謝冬芽,而大吵一架。
這一架把夫妻兩個人的性格缺陷全部擺到了檯面上。
有了一個開始,就絕對會有後續,後續之中也有偶發的肢體衝突。
倒也不是單方面的,每次衝突之後,張諾和謝海遙各有損傷。到最後,派出所都懶得管他們這對男女武力值相差不大的夫妻。
是的,謝海遙之平庸,連打架都未必是自己先動手,也未必打得過妻子。
為了挽回一點男人的面子,他會率先展開冷暴力扳回一局。
他的冷暴力讓張諾更加看不起他。
龍生九子,為什麼偏偏她挑了幹什麼都很弱的那一個?
謝冬芽自出生起,就是父母蒼白無力、味同嚼蠟、冷漠如霜的婚姻見證人。
大約是沒有見過別他人家幸福的婚姻生活,她小小年紀就習慣了父母的相處方式。
有一個小小觀點在她逐漸成型的世界觀裡率先形成:結婚是比所有事情都要麻煩的事。
而另一個麻煩事,是每年跟著父親北上去祖父家過年。
拜年的時候,長輩們慣例會發壓歲錢。謝逢春因為他的性別,收到的壓歲錢永遠是自己的一倍。包括她自己那位和謝逢春毫無血緣關係的親奶奶給的。
不公平。她想。
她對和她並不親密的父親吐槽。
謝海遙就那麼閒閒一句,「有什麼不公平的。」
謝海遙在謝冬芽六歲那年,拿了父母給的錢,選擇離婚出國。
六歲的謝冬芽,翻了個白眼想,潑她涼水的父親終於走了,謝天謝地。
張諾說她天性涼薄,是謝海遙遺傳給她的。
六歲的謝冬芽回嘴張諾,你也沒好到哪裡去。張諾無言以對。
後來,成年的謝冬芽常常想,她的這對把婚姻生活過得一塌糊塗的父母,還是有互相吸引對方的深層原因的——就是那份涼薄天性。
而自己,完美繼承了下來。
何其不幸運?
繼承了不太好的基因,和沒有繼承到任何好基因,其實都不太幸運。
謝家第三代,謝冬芽有謝冬芽的不幸運,謝逢春也有謝逢春的不幸運。
謝大師當年所思所想的「冬芽逢春」的美好願景,被「才不過三代」擊破。
謝逢春和謝冬芽同一年考上了南山藝大,一個念電視編導系,一個念舞臺美術系。
謝冬芽才知道相隔這麼多年再聚首的謝逢春,身上的基因也不過如此。
張諾雖然矢志不渝的那個志被磨滅得七七八八了,但因為謝大師蓋章的「冬芽」二字,又讓她著實氣它不過,便又生出了新的心氣。
她堅決地做了一個因材施教的母親,發掘了女兒的微末才華。
在張諾的訓導下,謝冬芽在六歲前,接受過歌唱、跳舞、體操、美術等各項興趣班的薰陶。雖然她希望女兒繼承衣缽,把自己的越劇事業發揚光大,但最後透過謝冬芽的表現判斷出,各項興趣裡,她顯然對美術更有天賦。
張諾倒也沒有硬把往東長的苗苗掰到向西方,她盡心盡力地把女兒的天賦進行了培養。
謝冬芽最後是憑藉畫畫技能點,考上了南山藝大舞臺美術系服裝設計專業。
她其實報了全國東南西北四處學院的美術專業,透過了其中三所的專業分,最後選擇了南山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