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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繼敏告訴我說,有一個孩子的坑,他們挖了2米深,挖完後,一個戰士還跳下去,用手在四周摸了摸,摸著一塊小石頭,就說,不行,這兒還有一塊小石頭,得摳掉,不然孩子躺在裡面,會割痛他的。於是,這個戰士又用手摳掉這塊小石頭,再用土抹平了。然後我們又去抬來水泥和預製板,為遇難者建了一個稍微像樣一點的墓碑,才算完事。戰士們說,這些孩子走得太早了!他們生前沒有住上高樓大廈,豪華別墅,死後能讓他們睡在一個比較寬敞、踏實的地方,我們就問心無愧了。
墳坑挖好後,接著是運送屍體。
實事上,第一天是一邊挖坑,一邊運屍,一邊埋人,三者齊頭並進,交叉進行。第二天,才是先挖坑,後運屍,再埋人。孫傳海政委說,埋人的工作從14號早上7點就開始了。這天鎮長找到我,要一個連去幫著埋人。我當即下令,讓戰士們帶上鐵鍬、鐵鎬,穿上防護服,沒有防護服的,就用繩子把袖口、褲腿紮好,把手套戴好。我剛安排好,地方政府又來人說,再派30個人去運送屍體,於是我又讓參謀長彭元軍趕緊帶人去。
鏡頭10 替生者下葬,為死者站崗(4)
參謀長彭元軍說,轉運屍體的任務主有由特務連執行。我帶著隊伍趕到洛水鎮政府時,看見有好幾百具屍體堆放在門口,有大人,有小孩,主要是小孩。當時現場很亂,哭的哭,叫的叫,喊的喊,氣氛非常壓抑,搞得我們的心情也很沉痛。運屍體,首先得把屍體抬上車,但怎麼抬,如何放,幹部不懂,戰士更不懂,新兵到那兒一看,一大片全是死人,別說怎麼抬,嚇都嚇傻了。於是幹部帶頭,班長先上,四個人抬一具,其餘人幫忙,一具一具地往車上抬,一具一具地往車上放,然後再一具具地調整位置,一具一具地統一方向。抬到第四具的時候,新兵開始上了,每次上一個,先伸一隻手。可新兵剛一伸手,像觸電似的,馬上又縮回去了。怎麼辦?屍體多,人手少,時間緊,老兵根本不夠用,新兵不幹,找誰幹?於是連長讓新兵先抓住屍袋的一個角,跟在老兵的屁股後面,適應兩次後,再幫著老兵抬。屍體抬上車後,還要將屍體護送到指定地點,就像護送一個危及病人,途中必須細心照料,不能碰了,磕了,更不能摔了!但車上有死人,還有活人,裝了滿滿一車;加上是山路,曲曲彎彎,凸凹不平,時而上坡,時而下坡,一有顛簸,活人死人擠在一塊,想躲都來不及。於是新的恐懼再度加劇,新兵嚇得驚叫不止!由於部分戰士穿的是笨重的防化服,全身上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一點不透氣,熱得受不了;加上心裡本來怕,出汗就特別多,於是很快全身溼透,裡面的衣服都能擰出半盆水來。
與此同時,紅白鎮轉運屍體的工作也在緊張進行。紅白鎮的屍體,是黃繼光團的戰士用肩膀和雙手直接抬上山的。但凡抬過死人的人都知道,死人是最沉的,所謂死沉死沉,指的就是死人。負責轉運屍體的,主要是炮兵營二連。二連班長王進,從救人、挖人到抬人,接觸過無數屍體,自稱是和屍體打交道的“老手”了。王進說,一具屍體一般都是四個人抬,這四個人當中,其中有一個一定是我。14號這天,我往山上運了一二十具屍體,抬上去一具,趕忙放下,敬一個禮,轉身就跑,再去抬第二具。由於屍體多,擔架少,加上時間緊迫,沒有擔架,我們就用床板、木板或者草蓆,甚至我們在廢墟上撿些電線竄起來,就變成了一副簡易擔架。因為前三天紅白鎮沒有屍袋,屍體抬起來就往木板上放;加上我們的口罩不是特別好,戴著口罩也不起作用,所以氣味非常大,直往鼻子裡鑽。為了壓一壓氣味,我們把從廢墟上撿來的一瓶“五糧液”,開啟,撒一點在屍體上,再抬,這樣氣味就要好一點。抬著屍體上山時,總感到屍體很沉,加上天氣悶熱,山路陡峭,所以一路上擔架上的屍體在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