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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蔻聞言也笑道「我亦覺得我所幸有這一個過人之處,若非如此,我恐是當真要顯得既蠢笨又無知,不論如何都不及你了。」
「那自然也不是。」裴真意搖頭道「這些並不是你最好之處。」
沉蔻見她神情雖仍舊淺淡,語調卻相較於往日帶了更多幾分的認真,一時也不由得被誇得受用,正欲要追問她後話,便見到眼前已到了落雲山外幽徑。
眼下夜色沉濃,子時已半,月色相較於先前大盛之時已西沉之兆,路面之上的月影也稍淺淡了些。
裴真意已經解去了面紗,翻身從馬背上下了地,而後微微仰起臉,朝馬上的沉蔻伸出手。
「你最好之處,是柔而非弱,無瑕無垢。」她輕輕握著沉蔻遞來的手,而後將她從馬上抱下「是意緒玲瓏,通透人心。」
「這是世間最難得的赤子心意,無可比擬。」裴真意牽著她的手,同她一道向眼前開闊原野的深處走去,一時淺薄月色之下高花彌望,四下靜極。
「但於我而言,這卻並不是最為令我深感有幸、心懷恩典之處。」
裴真意說著,將馬放入馬廄,又回過頭來牽住了沉蔻的手。
「最為有幸之處,莫過於你所傾慕之人並非他人,恰好是我。而我能得你三分喜愛,便已痴迷其中。」
69意合
即便是許多年後, 每當沉蔻回想起這個生命中第一次的中秋燈夜, 仍舊會有朦朧的光影在眼前翻浮。
不論過往多麼久遠, 那記憶中的一幕幕都仍舊是如夢似幻。光色斑駁間,一切都彷彿觸手可及、近在眼前。
仲秋過後, 便是桂月已半。原本微溫的風也染上了涼意, 時間漸漸向九月靠近。
藺吹弦離山後時常有書信回堂, 她離開得急促, 一切安排得卻十分妥當。
裴真意原本便是雲遊朝中、所行無定處, 眼下十餘年來難得回了落雲山,又終於是心下了無負擔, 便不由漸漸生出了些眷戀來。
沉蔻解她心思, 知她這麼多年不曾回過雲堂,心下到底是想念。於是二人彼此心照不宣, 欲要在落雲山中過完這個九月, 再動身向朝北而去。
落雲山中的日子不比在外顛沛流離, 更何況江心亭素來愛照顧人,於是每日裡她便幾乎是將雲堂中三餐並起居都打點得清楚明白,井然有序。
而沉蔻同江心亭交往熟悉後,一時便也自然同她分外親密了起來。裴真意有時晨間起遲, 便常常是一個早晨都見不到江心亭同沉蔻。若是午間用飯時問起來, 便會毫不意外地知道是沉蔻同著江心亭兩人一道去了山外鎮上, 或是買些新鮮蔬果肉菜, 又或是買些新鮮作物的小種子, 優哉遊哉, 不亦樂乎。
沉蔻素來待人親切,一時便連吳雲一也對她生不出防備,若是沉蔻要喚她一道去鎮上、叫她一同去摘蔬果,她也斷然不會拒絕。
於是相比起裴真意的悠閒自在,沉蔻在落雲山中倒是要忙上了許多。
裴真意對此自然並沒有什麼好說的,她樂得見到所有人都喜歡沉蔻,也極願沉蔻多結交些除她之外的友人。於是這一月有餘的時間裡,各人皆是各自歡喜。
然而歡愉常常僅在一瞬,待到裴真意恍然回過神時,便誠然已是九月將半,時值暮商。
「眼下三秋將半,若是如今動身慢慢走,我們應能恰在元月前趕到朝京。」
晨間起後,裴真意站在窗邊,同窗外端著碗餵雞的沉蔻道「你還想去朝京麼還是更想要留在雲堂再久一些」
裴真意邊說著,邊揉了揉眼角,神情裡帶了幾分晨間方醒的惺忪
沉蔻聞言便抬起了頭,將碗中谷裡一氣都撒了下去,隨後走到了簷下廊內,同裴真意隔著一道敞開的雕花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