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3/4 頁)
回酒肉來請,回回都不落下王四郎,王四郎吃過一次虧,存了十二分的小心,不很敢吃他的,那四川客商也不勉強,只一日送了吃食來,見他油紙包裡的滷豬耳便兩眼放光。
王四郎請他坐下同吃,一間客艙裡的人全出去了,正好佔了兩把椅子對坐斟酒,一包豬耳朵,四川客商一個人全吃了,摸了肚皮直咂嘴兒:“你渾家好手藝,我那婆娘原也做得好,我常不在家,病沒了三四年才知道,倒是好久不曾嘗過這滋味了。”
那四川客商從此便同王四郎熟識起不,見著旁人瞧不起王四郎那兩筐茶葉,嘖一聲開了腔:“誰不是一筐兩筐起的家,甭理旁人怎的說,吃得苦中苦,總有發達的一天。”
他說起話來南腔北調,一句裡頭混了好幾個地方的話:“咱起初販貨連兩筐茶葉都沒得,你這本錢已經不低嘍。”
他腦滿腸肥肚兒圓,說起話來還搖頭晃腦,可這一句王四郎便願吃他的,待拿了自家的銀子買些回謝他,他卻怎麼也不肯吃:“莫事莫事,你那幾個本錢,不如等販完了茶再請。”
王四郎一筆筆記在心裡,那客商也不單請他一個,家家都請了,多個朋友多條路,天南地北就沒有他不跑的地方,跟人論起交情一套一套的,一個船上單他的貨最多。
旁人也樂得跟他打交道,白吃白喝不算,還能聽許多地方上的新鮮事兒,王四郎卻留了神,這個四川客商看著糊里糊塗,實則卻是個再精明不過的人。
被人白佔了便宜也不計較,吃喝上頭也散漫,有人叫了好酒粉頭,問他借些銀子使使,他開了錢袋子任人拿,可誰要問起他是怎麼發的家,販的茶葉又賣到哪些個鋪子,怎麼進貨怎麼出貨,進是個什麼價兒出又是什麼價,他卻打了哈哈一句都不肯吐露。
王四郎聽他一句便知道這人早年也是苦過來的,二層有一半是他的貨,說起話來只要是販貨,就沒有他沒沾過的,王四郎有心跟他多交際,便使了一錢銀子跟人換了鋪位,睡在那客商的間隔,又曉得客商百無一愛,除了豬耳朵下酒是見天要吃。
下了船跟人打聽得城中哪家有滷得好的豬耳朵,肥爛爛的切了一碟子,拿油紙包著去叩他的門,那客商果然歡喜,拉了王四郎坐下,兩人喝酒吃菜,一回二回,那不願說的也就透露一二,總歸王四郎本錢小,分他些湯喝總捨得的。
船上要一個月的光景,兩人混得熟了,那客商見他只有兩筐茶大方的把這茶一同算在自己的貨裡,只等到了地頭叫王四郎跟他一併下船,把這兩筐按實價賣出去,王四郎初來乍道,跟了他走也不怕別人壓了價兒。
半個月都走的順暢,將要到灈州府這天起了大霧,船行在一處狹窄水路,卡著谷口慢慢駛出去,黃昏還沒駛到港口,摸了黑行船是大忌,月亮被雲霧遮了去,水色茫茫,星子都沒有,船老大緊皺了眉頭,最後還是決定不往前行,下了錨先靠著灘邊的石臺樹林泊上一夜,到天明再往港口去。
眾人行船的經驗豐富,曉得雨多了就有霧,渾不當一回事兒,王四郎卻是頭一回坐船,艙裡眾人都睡得打鼾,他卻瞪了眼睛睡不著覺,窗子外頭的樹梢來回晃動,前半夜沒出來的月亮後半夜間從雲層裡探了頭,照得室裡一片明亮。
六個人一間艙,他翻騰多了上鋪的人便咂嘴兒嘟囔,王四郎翻個身爬起來,輕聲道:“我往甲板上走走去。”也沒人理會他,他開門兒出去了還有人不耐煩的咒罵一聲。
王四郎只作沒聽著,放輕了手腳往欄杆邊坐下,尋了個角落,支了腿不出聲,出來這些時日他很有些想家了,伸手往兜裡去掏媳婦給他縫的汗巾子,摸了那個邊把嘆氣聲往肚子裡咽。
船艙裡悶得很,半個多月沒有能洗上澡,幾個大男人睡在一處又是腳臭又是汗酸,味兒別提多難聞,到了甲板上叫風一吹倒有些舒爽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