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大醜之痛(第1/3 頁)
那半個鐮刀月,斜斜地隱在樹枝兒中間,月朦朧,鳥朦朧,一切盡在不言中。
大醜趁著酒興,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大槐樹下,三驢子和幾個人正在打麻將,他問大醜,
「你喝的醉熏熏的,幹甚去呀?」
「我,我要去欣賞風景。」大醜語無倫次地說。
大夥都笑了起來。
「這麼粗魯的人,欣賞這兩個詞兒,從她嘴裡說出來,簡直汙染了這兩個字。」周建國正在生煤球爐子,見大醜那個樣子,就撇著嘴說。
來這兒打麻將,周建國是要管飯的,因為,他們要付二十塊錢的打牌費。
「你說甚?」大醜眼一瞪,揮起碗口大的拳頭晃了晃。
酒壯慫人膽,更何況大醜不是慫人。
這可把周建國嚇了一跳,連忙說,「沒說甚,沒說甚,我是說啊,這木柴太濕,升不起火來。」
大醜聽了,又踉踉蹌蹌地朝前走。
他的這一舉動,大肥婆可看不下去了,她戲謔地說,
「大醜啊,深更半夜的,走到村外,可別叫野鬼,或者哪個狐狸精勾走了魂呀?」
「放心吧,如果真有鬼,我就帶兩個回來,讓大夥兒看看稀奇。如果有狐狸精啊,那更好了,我就摟著她睏覺。」
大醜說完,脫掉了對襟小褂,歪歪扭扭地出了村,穿過了官路,就來到了老龍河邊。
月下的老龍河,邊兒上是一溜兒垂柳,時值三月,柔柔的柳枝兒,剛綻出嫩芽芽,遠遠一看,裊裊娜娜的,好像美女的長髮。
而老龍河,彷彿是一條白色的綢緞,靜靜地躺在那兒,不言也不語,彷彿在沉思著。
「吱!」輕輕的一聲尖叫,好像是蟬或者蝙蝠的聲音,一個小小的東西從大醜頭頂上飛過時,大醜一仰臉。
那小東西可不客氣,對著大醜的臉,準確無誤地撒了一泡尿。
「娘希皮,格老子的,直娘賊,捉住了你,我非把你捏死不可。」
大醜一邊狠狠地罵著,一邊走近垂柳,拽下了一截柳枝兒,把柳葉塞進嘴裡嚼了一下,頓時,一股苦澀的味兒就瀰漫開來。
「小妹你多大啊?
有沒有過十八?
你的父母親啊!
有沒有催你嫁?
……………。」
對面山坡上的柞樹林裡,又傳來了酸曲兒。
「是誰,誰在唱歌?這他媽的荒郊野外,深更半夜的嚎一嗓子,不嚇死人啊。」大醜對著山坡罵。
大醜的這一聲罵,憋足了勁兒,因為只隔著一條官路。
所以,大槐樹下來麻將的人,聽得真真切切。
「這大醜,又發瘋了,吃過了晚飯,他可以出村賞月?就不允別人唱酸曲兒。」周建國聽到了大醜的罵聲,不滿地說。
「他呀!英雄也好,狗熊也好,反正是自在了一輩子,到老了。還是這個德行。」老三八說。
「咱說大實話啊,這大醜,什麼時候遭報應啊。」大肥婆說。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定要報。」老雷子也來了,接上了話茬。
他是個麻將迷,沒有錢來麻將,就在旁邊看。或者給牌主支個招兒。
幾個人就這樣說著閒話,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一語成讖。
意外的是,他們今夜聽到的,是大醜留在世上最後的聲音。
再說蘭花花家,自從大醜走後,馬大慶的一雙皮手套不見了。
這是馬大慶怕騎摩托車凍手,特意從市裡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據說還是香港貨,漂流過海來到了內地,自然極其珍貴。
馬大慶清楚地記的,就放在酒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