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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哩。

林愫由巴掌大的襁褓嬰兒，到亭亭玉立少女風姿。十六年間不知聽老林講過多少故事，有的真有的假，有的半真半假。孟姜女哭長城這個故事，她卻記憶深刻，只因半個多月後，家中來了一個男子，自稱統計局工作人員，來做人口普查。

恰好那年夏天，老林照舊跟著社火社，一個村子一個村子串走社火。關中村落，多以姓氏取村名。七月頭，社火社走到李村，老林帶去了一隻黑虎獸首，血盆大口，黑毛披散，直嚇得村中小兒四散奔逃。夜漸深，社火隊收工，老林將獸首背在肩頭，去村口的麥場吃麵喝酒。他走在隊伍最後，遠遠看著周遭人群皆散，卻有一個四五歲的小兒還在麥場裡嬉笑玩鬧。

&ldo;誰家娃兒，這麼晚還不回家?&rdo;老林嘟囔句，心中責怪家中長輩也太不上心。

&ldo;娘自殺，爹不在，可不是沒人管。&rdo;有人隨口答他。

農村媳婦地位低，和婆婆丈夫哪個吵上幾句嘴，孃家舅哥不來撐腰，想不開就喝了農藥自殺的，也不少見。

&ldo;哪裡是喝藥哩。吊死在自家房樑上。可憐見，本命年犯了太歲。&rdo;又有人說。

老林跟著嘆一聲可憐見，也就不再多問。

七月中旬，社火社走到白村。他們帶著裝備走了半日，人都已經到了村口，社火卻舞不成，取消了。村委管事的出來解釋，老林才知當晚又發現吊死一個婆娘，也是本命年犯了太歲。

老林掐指算算流年日支，默不出聲。

七月尾，社火社走到陳村。老林帶去他的彩鳳獸首，流光溢彩，玉壺光轉，引來一群孩子圍觀不住讚嘆，老林也不在意，乾脆把獸首從肩上取下，任由娃兒們摸著玩。夏夜一群老漢聚在一起聊天喝酒，剛巧說到村中出了一樁怪事。陳村小學裡，上個月，吊死一個十二歲的女娃娃。

老林嚇一跳：&ldo;吊死在小學裡?&rdo;

旁人答他：&ldo;可不是，女老師第二日早上開門才發現。&rdo;

這事，怪就怪在，吊死的女孩家屬，收了屍體火速火化，沒去找學校鬧事，也沒去找女老師的麻煩。偏偏發現屍體的女老師反而不依不饒，每天都去派出所守著，咬定孩子不是自殺，說孩子身

上成日青紫成片，這次想必是被家長打死的。

老林被勾起了好奇心，問：&ldo;娃兒是老子娘打死的嗎?&rdo;

旁人嘆氣：&ldo;哪裡呢!要真有這事，公安還不抓人?娃兒身上，都是舊傷，偏吊死這回，一丁點新傷都沒有。&rdo;

&ldo;那老師為啥子亂說?&rdo;老林問。

&ldo;老師說，發現娃兒的時候，娃兒身下一大灘子水。人家都說了，是娃兒吊死的時候屙出來的尿水。&rdo;

&ldo;老師不信，說那麼一大灘，流滿了半個教室。十二歲的娃兒，哪裡能尿那麼多水?&rdo;旁人說，&ldo;說是老子娘灌的水哩。&rdo;

老林聽了三樁喪事，八月裡頭再不肯出門，只陰沉著臉待在家中。老林待林愫向來寬容，此時卻管束著她不許周遭亂跑，不許隨便同陌生人說話，還給她腕上穿了一串鈴鐺，紅繩銅鈴，泛著

金光，風吹過便叮鈴作響。

林愫喜滋滋帶著，沒事便要搖上一搖。

老林唬一跳，趕忙握她手腕制住她：&ldo;引魂鈴，可不敢。萬一請來孤魂野鬼，還得費我香油燭蠟送走。&rdo;

待到九月尾，他們就等到了一個男子，穿著灰撲撲的外套，戴一頂黑帽，拎一個鼓鼓囊囊斜挎包，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臉龐白皙，斯斯文文的樣子。那男子進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