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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你已經寫完了。」她說。她從食品櫃裡取出黃油和蜂蜜,給自己切了一片麵包。
「只是加一些最後的潤色。」
「好吧,我要是你的話,就不會講太久,羅賓。畢竟,今天是星期六,每個人都想繼續自己的生活。」
「葬禮過後,十一點時,我們要去女王的軍隊酒吧坐一坐。」
「那太好了。」漢麗埃塔把她的一盤早餐放在餐桌上,一屁股坐下,「馬格納斯爵士有回信嗎?」
「沒有,但是我確信他一定會趕回來參加葬禮。」
「好吧,他動身的時間也太遲了。」她探過身子,看著桌上的一頁紙,「你不能這麼說。」
「什麼?」
「她是『聚會上的靈魂人物』。」
「為什麼不能?」
「因為她不是。如果你想聽實話的話,我總覺得她太守口如瓶了,還總愛偷偷摸摸的,一點兒都不好交流。」
「上次聖誕節她來這裡就很討人喜歡。」
「那是因為她合唱了聖誕頌歌,如果你指的是這件事的話。但是你從來都不知道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我不能說我非常喜歡她。」
「你不應該這麼說她,漢[6],尤其不該在今天。」
「我不明白為什麼不行。葬禮不就是這樣嗎,完全是虛偽的。每個人都讚美亡者,說他們多麼善良、多麼慷慨,但在內心深處,他們知道這不是實話。我從來都不喜歡瑪麗·布萊基斯頓,也不打算為她唱讚歌,僅僅是因為她不慎摔下了一截樓梯,摔斷了脖子,就要讓我做違心的事嗎?」
「你這麼說可有點不厚道。」
「我只是實話實說,羅比[7]。我還知道你心裡和我想的一模一樣——雖然你努力在說服自己不要這麼想。但是不要擔心!我保證,我不會在送葬的人面前給你丟臉的。」她拉長了臉,做出沉痛的表情,「你看!這個表情足夠悲傷嗎?」
「你最好都已經準備好了?」
「我把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放在樓上了。黑色的連衣裙,黑色的帽子,黑色的珍珠。」她嘆了口氣,「我死了以後,我可不想穿一身黑。太壓抑了。答應我,我想要穿一身粉色,手捧一大束秋海棠入土為安。」
「你不會死的。不久的將來也不會。現在,快上樓去,打扮好。」
「好啦,好啦。你就知道欺負我。」
她俯身湊近他,他能感覺到她柔軟、溫暖的乳房貼著他的脖頸。她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然後步履匆匆地走出房間,早餐還留在餐桌上。
羅賓·奧斯本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演講稿上,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也許她說得沒錯,他可以刪減一兩頁。他低下頭,又看了一遍他寫好的致辭。
「瑪麗·布萊基斯頓的生活並不容易。在搬到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後不久,她就經歷了一場悲劇,她本可以任由這場不幸壓垮她,但她依然努力地生活。她是那種能接納生活的女人,永遠都不會讓生活打敗她。而當我們送她入土為安,安睡在她深愛卻不幸夭折的兒子身邊,也許我們可以稍感安慰,至少他們團聚了。」
羅賓·奧斯本把這個段落反覆讀了兩遍。他彷彿再次看見她站在那裡,就站在這間房間裡,這張餐桌旁。
「我聽說你們家有黃蜂。」
她親眼所見嗎?她發現了嗎?
太陽一定是躲到了雲後面,突然之間,他的臉上橫著一道陰影。他伸出手,撕下一整張紙,把它扔進垃圾桶裡。
[1]聖靈降臨節,基督教節日之一,為紀念耶穌復活而舉行的慶祝節日。據基督教教會規定,每年復活節過後的第七個星期日,即第五十天,為聖靈降臨節。
[2]雅家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