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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底,蘇苒姑姑手中的宮燈一照,那兩道溝壑之中摻雜著的淋淋血跡,已然滲進白玉之中,不曉得是不是當年沉鈺流的血。
長訣天尊低低道了句:“來了。”
崆峒印底、白玉之上緩緩淌出一條紫光,繞過前面的長訣天尊、繞過蘇苒姑姑,靜靜流到我身邊。我第一次見這種光,顏色越流越淺,幾近虛無;心窩處隨著這紫光流動,似緩緩淌過一陣暖流,隨那光的顏色變淺,心中的暖流也歸於細微,直至冷淡。
暖流拂過心窩的瞬間,眼前百里冰海驟然消融,雲蒸霞蔚之中,彷彿有霜衣翩翩的公子捏著一柄摺扇靠近,好奇地問我:“你在幹什麼?”那聲音若冬夜雪、枕邊夢,噙了窸窣清香。我正欲抬頭看他的模樣,心中的那暖流卻消失殆盡,眼前再無景象。
長訣番外 第一篇 (上)
那年,他十二萬歲,辭了天帝一職,專心在三十五天侍弄花木,卻日日收到弟子北海水君的請帖,他大兒子的婚宴,二兒子的婚宴……直到看到那北海的徒兒呈上第三十二兒子婚宴的請帖,他摸過一杯茶,擰眉問身邊女官蘇苒:“他怎麼連三十二兒子都生出來了?”
蘇苒亦是愣了愣,思索道:“沒聽過沉鈺水君成親呢,怎的兒子都結婚了呢?”
他放下大紅的請柬,眯眼笑道:“等他呈上第一百個兒子的婚宴帖,我就去赴宴。”
到底是自己的徒兒,這北海水君果真沒讓他失望,帖子連呈三月,終於湊足了一百個。他也給足了這個徒兒面子,捏著一把凌峰扇出了清微宮,太陽將將從雲霞裡露出腦袋,便已經趕到北海。
春風盪漾,萬里冰河一瞬消融,只見碧藍幽靜、廣闊無垠的海子之上,蹲著的一個紅色身影,在雲蒸霞蔚之間,揚起的紅色衣裙連同飄起的長髮,瀟灑靈動,忽而又一派朦朧,若隱若現。明明看不清面容,他卻生平第一次想到一個詞——美不勝收。
他走過去,饒有興趣地打量這紅衣少女。見她身邊蹲著兩個精緻的崑崙玉酒罈,紅衣少女拔開酒蓋,往海里倒了一半酒,霎時香氣四溢,晨風微醺皆染醉,確確實實是好酒。又見她一捧一捧地掬起海水,打算將那半空的酒罈子裝滿,他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在幹什麼?”
彼時,她抬頭衝他狡黠一笑,一雙玲瓏眼珠光彩萬千,東天萬里雲霞剎那間盛開,茫茫海霧之中一派光明鼎盛,卻比不過眼前這燦爛歡愉的場景。
她把另一罈酒遞給他,“你只管啟開,倒了半壇再摻上海水填滿,”她掬水的動作沒有停下來,只是仰面笑道,“就像我這樣。”
其實,他本可以使個術,甚至酒蓋不用開,便能置換半壇海水進來。但是他卻蹲下來,學著她的模樣,雙手一捧一捧掬起海水,將那酒罈填滿。他其實很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時光。
“你也是去赴宴麼?”
“嗯,姑娘也是?”
“那水君是個南風之流,可是正喜歡俊俏公子呢,你這麼個模樣的,當心他留下你當壓寨夫人。”
他興趣大增,“哦?”
“我是說真的,不過他花心的很,我一個朋友此前正是被他傷了心,所以才遣我過來替他赴宴的。”她撅了撅嘴,不滿全寫在了那張明媚的臉上。
他揚起衣袖瞬間遮住臉,待衣袖落下,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便露出來,他笑道:“你覺得我這副麵皮怎麼樣?”
那紅衣少女水滴滴的眼珠子一轉,靈動非常,笑道:“剛才看到你,只是覺得模樣挺俊朗,現下與這張麵皮一比,才發現你原來的樣貌算得上十里八村一枝花,趕得上我六師兄了。”
兩壇酒裝完,那位少女扶著他的肩膀站起來,訕訕道:“腿麻了,嘿嘿……”還不待他反應過來,她搖身一變,化成一個身著煙青綢衫、俊雅倜儻的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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