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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不是這樣一個人。
何其殘酷的路。
辛靖猛然抬住阿爾斯楞的長刀,可那刀鋒依然劃過了吉白樾的眉骨。血遮擋了他的眼,吉白樾在混亂中拖著他的強弓,給了阿爾斯楞肚子上一下。
&ldo;去後面。&rdo;辛靖的刀刃在阿爾斯楞的重壓下細微發抖,他對吉白樾道:&ldo;你是弓兵,跑陣前裝什麼狗熊。&rdo;
吉白樾爬身就迅速向後撤。
辛靖翻刀還砍在阿爾斯楞的左側,被長刀迅速擋住。阿爾斯楞低喝一聲,猛然就著這個姿勢,推著辛靖向後退。
&ldo;我不會讓你過迦南山!&rdo;阿爾斯楞咆哮,&ldo;辛靖!&rdo;
辛靖後卡一步,止住退勢,他笑出聲:&ldo;啊,你試試看,試試看啊老獅子!&rdo;
戰事集中在這個戰場,北陽軍和大苑,都到了最後的地方。迦南山不言不語,沉默又孤寂。
刀鋒交集,嘶喊沸天。
宛澤的水被浸的通紅,血一直在流,流成潺潺。無數人的肝腸寸斷都在這一場戰爭中,唯有切身體會,才明平定無戰事的世道有多令人夢寐。
唯有切身體會。
長刀筆直,穿過胸口的時候非常痛快,一下就足夠了。
天道砍在獅王的肩骨,卻沒能要了他的命。
阿爾斯楞在辛靖耳邊沉聲:&ldo;迦南山是大苑的防線,你到這裡了辛靖。你再也過不去了。&rdo;
辛靖拔出天道,退後一步,搖晃了一下。風吹他的發,他笑了笑,翻手將天道重插在腳下的土地上。
像是劃下了一條看不見的天塹。
&ldo;一步之遙啊。&rdo;辛靖終於鬆開握天道的手,搖晃著又退後一步,看著他這把刀,&ldo;我到這裡了。&rdo;
阿爾斯楞陡然抬起拳,紅著眼朗聲大喊:&ldo;大苑長眷!&rdo;
無數大苑兵舉起拳,同聲嘶喊道:&ldo;大苑長眷!&rdo;
辛靖卻亦然抬起拳,大聲嘶喊:&ldo;縱我身死,魂守疆土!&rdo;血大塊大塊的濕了鎧甲,他啞聲嘶喊:&ldo;來日破迦南者,必是我北陽辛家子!&rdo;
身後殘兵同泣,吉白樾舉起強弓,在無數同胞吼聲中也嘶喊道:&ldo;縱我身死,魂守疆土!&rdo;
北陽不滅。
辛靖挺挺的後倒下去,躺在汙泥血水裡。辛敬的那條髮帶也斷在空中,他的發凌亂散下。
斷了就斷了罷。
辛靖有些無奈的想。
反正,都要見了。
春天來了。
回家罷。
北陽燕王長子辛靖,洪興五十四年春,戰死宛澤。
冬時平王凱旋,將北陽辛家獨留一子辛弈接入山陰婆娑城。太子以分接之名分割三十萬北陽軍,三津拆分,再不聞燕王府。
又四年。
婆娑城燒,平王因謀反重罪伏誅婆娑。啞巴辛弈由平定王柏九接入京都,師從大理寺左愷之。
又四年。
大苑重來。
辛弈受封燕王,與乞顏部夾擊阿爾斯楞,救上津,破迦南。登迦南,只一言。
&ldo;破迦南者,是我北陽辛家子。&rdo;
又三月。
唐王謀反。
皇帝暴斃,太子死於亂軍之中。時燕王辛弈攜北陽軍南下江塘,與平定王柏九分定謀亂。京衛司使蕭禁於鹿懿山下為燕王蓋黃袍,跪地稱皇。
燕王順位登基。
北陽並三津,共稱&ldo;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