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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相伴十年的人,彼此知根知底,洛信原一眼看出她的敷衍,「家中能有什麼瑣事,令你整夜無眠?莫非是……
他淡淡嘲了句,「朕之前說『夜裡節制,』『縱慾傷身』,雪卿根本沒往心裡去?」
梅望舒一口茶嗆在喉嚨裡,捂著嘴,低咳了幾聲。
「不敢……不敢縱慾。只是白日睡太多了,夜裡少眠罷了,和內子不相干的。」
洛信原身子往後靠,修長的手指搭在軟榻木扶手上,指尖敲了幾下,輕笑了聲。
「你說話總是大事化小,避重就輕,朕懶得分辨幾分真幾分假,索性把你留宮裡兩日,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看著。」
說到這裡,過去樁樁件件的事浮上心頭,他的聲音沉了下去。
「你向來是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身上寒症發作,也能裝作無事般入宮覲見;只要不是腿當場斷了,也能拖著傷腿,一路出宮回家。朕剛才見你在大殿裡打晃,怕你下一刻當場撲倒,鬧出大笑話來。」
梅望舒聽著話頭不對,就要起身,「有勞陛下掛懷,臣對自己身子心裡有數,並不會——」
洛信原直接抬手把她按坐下了。
「這兩日你就待在暖閣裡。若有事出去,傳召步輦。總之把你的傷腿好好養一養。」
「若是說這幾日有什麼章程的話……」他語氣尋常地道,「等你的腿將養得差不多了,陪朕去一趟慈寧宮。」
梅望舒一驚,始終低垂的視線倏然抬起,難以置信,「……陛下?」
洛信原掃了她的神色一眼。「怎麼?很意外?」
確實,意外之極。
自從兩年前,元和帝在親政次日入慈寧宮探望太后,卻猝不及防被筆洗砸中額頭,血流不止,被自己攙扶著出來後……
整整兩年時間,就連逢年過節,太后生辰的大日子,元和帝也再沒有踏足過慈寧宮一步。
梅望舒驚異追問:「好端端的,陛下為何要入慈寧宮?」
剛才是她躲避著天子的目光,如今卻反過來了。洛信原把頭扭開,視線對著窗外,淡淡道,『自己想。』
「……」
安靜的暖閣內,洛信原又拿出那副暖玉棋子,兩人在窗邊對弈了一局。
君王的棋力雖然有所進步,但只是由『開局讓子』的水準,上升到『尚可對戰』罷了。
梅望舒分出三分心思對弈,其餘的心思無事可做,無聊地敲著棋子,隔窗去看窗外的搖曳竹影,又打量暖閣各處放置的書畫古玩。
噠,噠,噠。
閒敲棋子落燈花,洛信原瞥了眼對面,腦海中浮出這句詩來。
無論多麼隨意的坐姿,由對面那人做起來,意態總是極嫻雅的。
他的目光,不知不覺往下落,落在掂著黑玉棋子的,那隻纖長瑩白的手。
窗欞透進來的光線映照下,肌膚比白瓷還要細膩。
洛信原略微晃了晃神。
他忽然想起了昨夜,門窗緊閉的正屋裡,素色錦被緩慢拉開,露出來的大片雪白肌膚……也是如此的細緻軟膩,暖玉溫香。
年輕天子的嗓子突然有些幹啞,又喚了茶。
啜了口新泡的熱茶,他轉開視線,指了指梅望舒的手背,扯開了話題。
「雪卿的手怎麼這麼秀氣,若不是指腹有寫字寫出來的薄繭,倒像是深閨女子的手。」
梅望舒坦然把手掌伸開,「父母生的這樣,即便不滿意,又不能剁了。」
洛信原笑起來,把自己的手也伸過去,在木桌上比對了片刻。
一隻白皙纖長,一看便是文人的手;一隻手骨感有力,虎口處留下練習弓馬的硬繭,手掌大了整整一圈,足以把桌面上的另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