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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昨日見了老師的奏章,極為不喜,吩咐學生親傳口諭,』後宮內帷之事,是朕的私事,朕自有考量。『這次的奏本留中不發,聖上說,『沒有第三次了。』還望老師慎重對待。」
葉昌閣哼道,「你是天子近臣,就由你回給聖上:老臣愚鈍,只知皇后是國母,皇嗣是國本。立後之事,不只是天傢俬事,更是全天下的大事。第二本奏章沒有被採納,以後還會有第三本、第四本,一直到聖上正視此事為止——」
「老師。」梅望舒不得不打斷葉老尚書的打算,
「聖上心中對朝臣勸諫『立後』之事不滿,日積月累,隱忍至今。如今既然挑明瞭說,還託學生帶話過來……顯然已經忍不下了。」
葉昌閣撫摸著花白長須,頗為不以為然。
「聖上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仁德天子,自然知道忠言逆耳的道理。就算聖上不喜,若是臣子們說的有道理,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書勸諫,聖上被臣子們的誠心感動,最後定然會欣然採納。」
「……」無言以對。
梅望舒抬手按了按眉心,頭疼。
「學生覺得,」她嘆了口氣,繼續勸老師,
「聖上雖然英明仁德,但也不是老師以為的那麼好脾性……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書勸諫,不但不會納諫,只怕要降罪了。」
葉昌閣氣喋喋道,「胡說!上次小皇孫入京之事,還不是朝中老臣們再三上諫,說動了聖上?哼,如果不是你一封奏疏,驅逐了兩位小皇孫,他們至今還陪伴著太后娘娘盡孝。聖上每日對著活潑天真的小娃娃,興許就會起了娶妻生子的念頭呢。」
「……」梅望舒沉默了一陣,暗想,若不是自己奏疏上的快,早早驅逐了兩位小皇孫出京,聖上每日看著『活潑天真』的小娃娃,興許哪天就直接動手把人掐死了。
有些話能想不能說,她思忖再三,最後只說,
「以學生看來,聖上之前的舉動不是納諫,是容忍。容忍至今,已經快到極限。望老師三思而行。」
葉昌閣不信。
在他看來,百年難得一遇的聖明天子,豈能沒有容人納諫的肚量。
師生二人誰也不能說服誰,沉默著對坐,喝完了整壺茶。
葉夫人一直站在書房門外聽,隔著門感覺氣氛不對,接連送進來兩次茶水細點。
葉昌閣年紀大了,性情比年輕時執拗不少,梅望舒勸了整個時辰,葉昌閣還是堅持道:
「那就按你所說,暫時不上奏,但新的奏本還是要開始寫起來。正好你師兄手邊的事快忙完了,你過幾日再來一趟回雁巷,見見你師兄,一起吃頓便飯,順便議一議老夫新寫的奏本內容。」
梅望舒回家的一路上都皺著眉。
回到自己院子裡,就連平時最令她放鬆的泡澡也失了興致,草草沐浴便出來。
嫣然看出她神色不對,用完了飯,把老家寄來的結霜柿餅切開一半裝盤,又剝開幾隻甜桔子,沿著青花瓷盤擺了一圈,邊緣處細細撒滿金色菊花瓣,漂漂亮亮地一大盤端上來。
梅望舒濕漉漉地散著發,原本披衣靠坐在小榻上出神,見了那盤子,忍不住笑了。
「京城沒見過如此吝嗇的夫人,柿餅都不給個完整的,非得切走一半。」
嫣然嗔道,「柿餅寒涼,盤子裡能有半個,還是看在大人今日用飯胃口不錯的份上。趁本夫人沒改主意之前,抓緊機會快吃。」
梅望舒莞爾,拿起老家千里寄來的柿餅,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著。
宮裡留宿兩日,頓頓跟著御前用膳。天家胃口健旺,連帶著她也不能停筷,飯量比平常用多了一倍。
在江南道辦差時瘦下去一圈,這幾日看著鏡子,倒是養回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