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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奶奶剛才去哪裡了,她說去地裡鬆土了,然後問了我在學校裡的情況就去張羅晚飯。我偷偷擰開一絲保溫瓶,分明聞到一股濃烈的腥臭味。
但我沒有多問奶奶,幫忙做了晚飯,然後回房看書,直到將近十二點時,我躡手躡腳來到奶奶房外,透著木板門縫隙往裡看。
奶奶開啟保溫瓶,從床底下拿出三張符甩了甩,那三張符篆便莫名燒了起來。
奶奶把燒著的符塞到保溫瓶裡,蓬,火苗躥出瓶口兩公分高。
她蓋起保溫瓶將其來回顛倒幾次,然後再開啟,往桌上的海碗裡倒出漆黑的濃稠液體來。
我當時害怕得渾身發抖,原來我這麼多年來喝的慶生糊是這麼來的!
我拖著僵硬的身體回到房裡,心亂如麻。
家裡古老的八卦鐘敲響了十二點的鐘聲,十二響之後,頭髮灰白的奶奶端著海碗推門進來,慈祥地對我說:&ldo;炎燚又長大一歲咯,來,先喝慶生糊。&rdo;
我當時渾身冒冷汗,但房裡的燈光很昏暗,奶奶並沒有發現,我端著海碗,表情僵硬地說道:&ldo;這個有點臭,我到外面去喝。&rdo;然後就往門外走,奶奶也跟著。
剛出門,我故意一個踉蹌撲倒在地,把一大碗慶生糊灑在了石渣小路上。
&ldo;混帳!&rdo;奶奶一聲大喝,我回頭一看,她已快步回屋去,顯得火急火燎的。
我惴惴不安地回房睡覺,想著明天再好好哄一鬨奶奶就是了,但那天晚上做了噩夢,夢見一大堆的妖魔鬼怪要吃我,危險時刻,奶奶像是一座大山一樣擋在我前面。
那天半夜裡我發高燒,達四十度的高燒,張大虎背著我跑了兩個多小時山路到鎮上就醫,我才險而又險地撿回一條小命。
當我在醫院醒來時,發現坐守在旁邊的奶奶儼然蒼老了十歲,原本只是灰白的頭髮全都成了銀白色的了,蒼老而疲倦的面容比昨天所見更令我驚心。
我後悔莫及,決定再也不能令奶奶傷心了,之後的四年,我每年生日時都乖乖喝了慶生糊,即便後來我考上了遠在數千公里之外的大學。
2007年,我是廣州大學新聞傳播專業的大三學生,那幾天剛考完試,過了暑假就升大四了。
距離我的二十一歲生日還剩五天,然而,我沒有接到奶奶的提醒電話,往年這個時候奶奶已經提醒我兩三次了,如果我有事耽擱不能回家的話,她便會趕來學校。
東河村還沒有電話,手機訊號也幾乎沒有,我只能打電話到鎮上的李叔家問情況。李叔家是前幾年從村子裡搬到鎮上的,奶奶通常都是到李叔家裡打電話給我。
李叔卻說我奶奶最近沒去過他家裡。
又過了兩天,我依然沒有奶奶的訊息,距離生日只有三天,我心裡莫名覺得焦慮,把手上的兼職推給室友,給女友發了條資訊,匆匆收拾了東西坐火車回貴州。
☆、第2章 夜路驚魂
農曆六月十三下午五點,我回到上原鎮,買了個手電筒往大山裡趕,預計七點多能回到家。
盛夏時節,天黑得比較晚,晚上七點有時還能看見晚霞,但此時的天色有些暗,似乎要下雨,我也顧不得那麼多,快步入山。
半個多小時後,山裡忽然起了霧,而且霧氣越來越大,我開了手電筒也看不清楚十米外的景物了。
東河村是上原鎮最貧瘠的村落,摩托車都開不進去,一路上經過好些樹林和灌木山坡,野風吹拂時,嘩啦啦地響,偶爾響起不知名的怪鳥叫聲,顯得陰森。
我過年離家時,東河村只剩十來戶家庭暫時還沒攢夠錢搬到鎮上。
忽地,樹林裡傳出沙沙響聲,但當我凝神傾聽時,卻什麼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