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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札在歷史上被傳為美談。比如季札掛劍的故事。說的是他配著一口精美的寶劍出使晉國。路過徐國時,徐君愛不釋手。季札因為還有外交任務,這劍相當於外交禮器,心雖許之,但並沒有馬上就給徐君。可是等他回來,徐君已經死去,於是季札就把寶劍掛到他的墓前,算是實踐心中的意願。
季札掛劍,當然算是美德。但推辭王位,卻是好心辦了壞事。當然,沒有證據表明他是沽名釣譽的偽君子,責任不該由他來負,問題出在他父親和大哥身上。政治不能講溫情。那隻能誤事,造成更大的損失。人們上了酒桌,經常要你推我讓,假意謙虛一番,因為大家都知道,無論如何推辭,最後總會有個座位,大可假戲真做,表現一番美德,活躍活躍氣氛。但王位不同,實在不能客氣。政治有規則也未必能辦好,沒有規則只能辦壞。歷史不能倒推,我們這麼說,不是因為後面出了問題,而是因為選擇君主的首要標準不是賢,而是能。如果在早期,也許還行,但春秋末期,禮崩樂壞,就像京劇《刺王僚》中那段花臉唱腔說的:列國之干戈厚,弒君不如宰雞牛。此時君主一味的賢,國家早晚會成為別人的盤中餐,實在不值得自豪。
不說季札,還說伍子胥。他到了吳國,透過公子光的引薦,見到了吳王僚。大家都知道江浙一帶習慣養蠶。當時吳楚的邊界地帶,都有這個習慣。養蠶得有桑樹,因為蠶靠桑葉活命。有一年,兩國邊境地區的女人,為了爭奪桑葉發生鬥毆,最終演變成國家戰爭。吳王僚於是命令公子光,領兵禦敵。公子光旗開得勝,接連攻克兩座城邑,然後凱旋班師。伍子胥當然不過癮,就對吳王僚說:&ldo;楚國可以擊敗,現在正是時候。請大王命令公子光,繼續進攻!&rdo;這話公子光可不愛聽。他說:&ldo;伍子胥不過是想報私仇。現在根本不是跟楚國決戰的時候!&rdo;
第6節:二小人葬送一名將(5)
伍子胥憑藉作為謀略家的敏感,慢慢察覺到了當時政治氛圍中的微妙因素。他明白,公子光的注意力在國內,而非國際事務。對他來說,王位顯然比楚國重要。再提類似的建議,會自討沒趣。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了一位名叫專諸的勇士,這人非常有意思,虎背熊腰,人高馬大,打起架來不要命,但卻有懼內之美德。跟人打得正高興,小巧玲瓏的老婆一聲召喚,他立即轉身,乖乖地跟她回家。小女子降服大男人,兩人走在一起相映成趣,正所謂一物降一物,滷水點豆腐。伍子胥非常好奇,就問專諸怎麼回事。專諸不以為然地說:&ldo;嗨,這有什麼?我甘居一人之下,必能處萬人之上!&rdo;人才,真是個人才。伍子胥心裡連聲讚嘆,隨即把他推薦給公子光,然後自己帶著還是孩子的熊勝,到鄉下種地謀生,等待時局變化。
我們說伍子胥是謀略家,不僅僅因為他後面的治國方略。從這件小事,也能看得出來。按照道理,直接效忠吳王僚,風險小,可靠程度高。可他的政治投資,卻選擇了姬光。他為什麼要這樣?正統觀念多是後人強加的,掘墓鞭屍的伍子胥肯定不會有。而且即便有正統觀念,也很難說姬光就比姬僚有更多的政治資本。
史料中找不到證據,可以證明姬光的賢能超過姬僚‐‐姬僚唯一明顯的毛病,大概是口腹之慾過於強烈‐‐唯一合理的解釋只能有兩個。一是伍子胥發現了姬光身上的特殊素質,不但適合當一把手,還有稱霸的能力,能滅楚報仇;二是擁戴姬光一旦成功,他自己的政治資本將會水漲船高,發言權和影響力,肯定遠勝於在姬僚跟前,更有利於復仇。
這也是伍子胥作為謀略家的職業素養。當然在這裡,也許可以換個字眼,叫野心家。反正他推薦了適合做殺手的專諸,隨即後退半步,靜觀待變。拿現在的話說,專諸類似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