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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裡，劉徹雖然把判決的命令都下達給御史大夫張歐了，但是還沒宣告天下。他攥著一卷奏章，正是張歐保舉上來的侍御史張湯執筆的詳報，他之所以還在反覆檢視就是奇怪一向和善的這個御史大夫，為什麼今日一反常態推了個有剛勁果決之風的張湯上來？

畢竟是曾經連血腥一點的案件都要長籲短嘆半天的人，怎麼今日換了把快刀來呢？總不能是他受了什麼刺激，精神失常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之前一個簡單的曲逆侯陳何奪爵之事，正被大行令李息目睹了全程，不過並沒上報有關椒房殿的孝敬和受賄，而是在如今巫蠱之事中，跟如今算錢的大農令鄭當時走了一趟張歐府，張歐在遠方女婿鄭當時的哭窮聲中，拍案而起，狠查了一頓，並且本著自己不習慣下手就找別人幫忙下決定的法則，推了個侍御史張湯出來。

劉徹理了半天也沒想清楚，不過總之是很合他本人意思就是了，看著一旁忙著給他添香沏茶的衛子夫，他有心考考她，開口問：&ldo;巫蠱的事，你說怎麼處置呢？&rdo;

衛子夫也不避諱，她從來不喜歡做假裝賢德的事，做了就是真的，要麼就不做，於是眼神堅定的看著他，&ldo;涉事人等，查證屬實，殺！&rdo;

劉徹眯了眯眼，頭一次看她如此狠絕，摸了摸眉毛，有些玩味的問道：&ldo;那有些小人物，幹了些事情，但罪不至死呢？&rdo;

衛子夫跪坐好，&ldo;令廷尉詳查，並同報大行令，凡之前有罪者，無論是否服役，數罪併罰，奪爵殺！&rdo;

劉徹扯了扯嘴角，神色驕傲而滿意，對一旁正在寫文的金門待詔枚皋，吩咐道：&ldo;衛夫人的話，聽到了？比你有決斷多了。&rdo;

枚皋稍稍抬筆，停了幾秒，又寫完一句才放下東西，拜道：&ldo;臣冒昧進言，陛下本來也是如此處理，臣不敢說些什麼。可衛夫人此舉不甚妥當，實有僭越之嫌。&rdo;

劉徹沒說話，只示意衛子夫答話，衛子夫看了看四周，眾人都在，劉徹卻沒叫退下，那自己就更沒什麼好怕的，出言問：&ldo;這位大人如何稱呼？&rdo;

&ldo;臣金門待詔枚皋。&rdo;

衛子夫點頭示意，開口說：&ldo;枚大人，此案相關人等，只要是宮中之人，我之前已經全部翻閱過記錄，可以說最後的名單，都查證清楚明白，不是心術不正擾亂宮廷之人，就是作奸犯科曲從媚上的，早該嚴厲懲處。如今犯下滔天大罪，殺之震懾宮闈內外，清肅風氣，有何不妥？&rdo;

枚皋默了幾息：&ldo;若真如夫人所說，一切處置並無不妥，可夫人畢竟為夫人，皇后…&rdo;

吧嗒一聲，劉徹合上了茶碗，枚皋趕緊改口，說：&ldo;如今涉事廢后畢竟曾居於夫人之上，夫人如此殺伐決斷，與善良賢德，相去甚遠。&rdo;

衛子夫看了一眼劉徹，收回目光，笑著說：&ldo;那就要看大人，如何看待善良和賢德二字了，後宮眾人凡有品級者皆應對陛下和江山社稷負有責任，豈能因個人私交，或因名聲所累，而至法度於不顧呢？公正、心正才是最大的善良和賢德！畢竟因為這些人而傷而死的人，也需要一個交代，大人覺得我說的可對？&rdo;

&ldo;臣…受教了。&rdo;

衛子夫覺得他似乎還有些不服，並不打算放過他：&ldo;大人恐怕是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吧？婦人喊打喊殺成何體統？可是有一句話希望大人明白，賢德在心在行，不在名。&rdo;

枚皋長嘆一聲：&ldo;是臣狹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