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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琪麟，別鬧。&rdo;衛連織輕輕地把景琪麟拉開，軟軟地哄著他，&ldo;你父皇要去西禪寺，不好耽擱。今兒是你的繼位大典，折騰個人仰馬翻的，好不容易停歇了，小祖宗，你可別添花樣了，明兒趕早母妃給你補上。&rdo;

&ldo;不要、不要……&rdo;景琪麟借著酒勁，跺著腳賴著，&ldo;父皇這就不疼我了。&rdo;

&ldo;景琪麟。&rdo;衛連織低低地喝了一聲，溫婉的語氣中帶上了點嚴厲的意思，&ldo;你現在是一國之君了，竟還這般模樣，豈不惹人笑話，太傅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rdo;

景琪麟自小驕橫慣了，只衛妃對他管教甚嚴，當下便不敢吱聲，眨著水汪汪的眼睛，委屈低了頭，卻偷偷地瞟了景非焰一樣。

景非焰溫柔地笑了，卻帶了一點點痛苦的味道，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擁抱住那個孩子，手指尖抖了一下，卻終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已：&ldo;琪麟已經長大了，不過還是要乖一點，聽你母妃的話，將來……將來……&rdo;

&ldo;太上皇。&rdo;衛連織急急地打斷了景非焰的話，有些慌亂地撇過臉去，強自一笑，&ldo;看您把他寵得沒王法沒天理的，這會子倒要他聽話，卻是難了。況他現在是皇上了，這要淘氣起來，可真沒法子收拾。&rdo;

&ldo;母妃……&rdo;景琪麟氣惱地抓了抓頭，&ldo;冤枉死我了。&rdo;

景非焰慢慢地轉過了身去，上了車輦，及行前那一回眼，千萬般言語都只是一聲嘆了，放下車簾子，絕塵而去。

微微有風，硃色的闌幹邊上飄起衛連織那一角衣袂，柔軟如蝴蝶。

&ldo;母妃、母妃。&rdo;景琪麟忽然驚慌地叫了起來，握住了衛連織的手，&ldo;您怎麼了？怎麼哭了？&rdo;

&ldo;沒有啊……&rdo;衛連織恍惚地說著，清冷的夜色裡，眼淚無聲地滑下，洗掉唇上的胭脂，露出嘴角邊那一點慘澹的白，她捂住了臉，&ldo;只是眼睛有點痛了，傻孩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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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深處，夜靜空山禪。

車輦在山門外停住，趙項喚來了知客僧人，引著景非焰徑直去到後面的苑子。一席夜色鋪地，幾杆修竹，蟲鳴其中。小軒窗下，燭影黃昏色。

知客僧人退下，景非焰到門前，小叩兩聲。

&ldo;誰呢？&rdo;隔著窗，那人問了一聲，幽幽的、淡淡的。

青苔的痕跡爬滿班駁的石階，那一夜的風拂過竹枝梢頭，悉悉嗦嗦的，宛如細細的沙子從指fèng間滑落，寂寞無聲。

&ldo;是我。&rdo;景非焰過了很久很久才回了他，也只是輕輕的。

&ldo;咯噔&rdo;一下，微弱的聲音，象是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便又沒了動靜。

彷彿死掉了一般，沉寂的味道在空氣裡蔓延，就如夏日裡白色的花，那麼脆弱。

景非焰用手指尖撫摸著門上的格子，微笑著，溫柔而落寞：&ldo;你知道麼？那個孩子是大景皇朝的天子了……就在今天，他站在祭天壇上，那模樣真的威風極了，很想……很想讓你看一眼呢。&rdo;

趙項默默地跪倒在景非焰的面前，把頭深深地俯在地下，高舉雙手，奉上一個白玉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