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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然輕聲下床，穿上鞋子，走到陸川床邊，神經兮兮地伸出手指在他鼻孔下面探了探，然後搬了把椅子過來，埋著頭趴在陸川的身邊。

李東揚睜開眼，胸口泛起一陣疼，那陣鈍痛一直蔓延至胃部，他翻了個身，把自己蜷縮起來，用膝蓋抵著肚子。

他今晚準備了一籮筐的話，又在狄然的眼淚裡生生憋了回去。

這個世界上出現了另一個人，能讓她笑，讓她哭。

他不敢確定狄然的那句&ldo;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rdo;，這個重要還是不是唯一，又還剩多少。

腦子裡卓爾的話又翻過幾遍，李東揚心裡空空的，像有一排fèng紉機密密麻麻地在他胸口頂針，把那點僅有的底氣都頂跑了。

其實卓爾說的不對。

他這麼多年不敢告訴狄然，並不是害怕她不理自己，朋友沒得做。

在狄然心裡，他是哥哥，甚至是父親一樣的存在。

每次狄然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第一個打的電話不是狄俊華，也不是警察，而是他。

已經知道的答案，他之所以不說也不問，只是不想以後讓狄然打他電話時帶著哪怕一絲猶豫。

他不想在狄然眼睛裡看到愧疚。

與之相比，他還是寧願為難自己。

李東揚失眠了，他窸窸窣窣從兜裡掏出那套卡片，對著明亮的月光，又翻回到最後一頁。

狄然用螢光筆寫著：&ldo;就算託尼到了八十歲，變成了老矮子，瑪利亞也會一直在你身邊，永遠愛你。&rdo;

☆☆☆

狄然早上被狄夢電話狂轟濫炸炸醒的時候，李東揚已經走了，桌子上有他買來的早餐。

&ldo;你昨晚去哪兒了？我爸在家等了你一晚上，他已經快氣死了，我勸你最好趕緊回來，客廳的茶都換四回了。&rdo;

狄然說：&ldo;去你爸的。&rdo;

然後果斷掛上了電話。

狄然坐在陸川床邊，伸手給他掖了下被子，又摸摸他的額頭，最後又把手伸到他鼻孔下面去了。

&ldo;你什麼時候醒呀？&rdo;狄然可憐兮兮地自言自語，從來不知道等一個人的感覺那麼煎熬，&ldo;你快點醒吧，我保證以後都聽你的話。&rdo;

陸川還是沒動靜，狄然心裡慌，忍不住又伸出手……

&ldo;我沒死，把手拿開。&rdo;陸川眼睛睜開一條fèng，聲音很虛弱。

狄然從椅子上跳起來，按鈴叫醫生：&ldo;你什麼時候醒的？&rdo;

&ldo;醒一會了。&rdo;

&ldo;那你怎麼不睜眼？&rdo;

&ldo;頭疼。&rdo;陸川費力說完一句話，又把眼睛閉上。

醫生進來做檢查：&ldo;小夥子身體不錯，除了頭上fèng了幾針，其他都沒打到要害，先住院觀察幾天，沒事就可以出院。&rdo;

陸川是練跆拳道的，他知道人體哪些部位是要害，捱打時都儘量避開這些地方。

狄然鬆了口氣。

☆☆☆

劉斌匆匆趕過來，狄然看到他，侷促地站起來。

&ldo;對不起，老師。&rdo;

她跟個小孩子一樣低著頭道歉。

劉斌在外面問過了醫生，知道陸川沒什麼大事。

但看到陸川臉色蒼白躺著，還是忍不住質問狄然：&ldo;你到底是怎麼回事！&rdo;

陸川睜開眼：&ldo;叔，幫我去樓下繳費，錢我出院以後還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