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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光微亮，早晨的太陽升得更高。在北京的隆冬時節，糙叢中仍有扎堆的麻雀，從寢室向遠處望過去，就像是一片褐色的絨球，在霜染的糙坪上一字鋪開。

糙坪和樹杈上，不止有麻雀一種鳥，也有一種長尾的灰喜鵲，尾巴毛色泛著藍光，映著朝陽很是漂亮。夏林希這麼瞧了一會兒，又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是剛從圖書館回來的莊菲。

早晨七點多鐘的天空，還沒有被太陽完全照亮。莊菲背著她的雙肩包，橫穿糙坪走向宿舍樓，身後跟著一道斜長的影子，路上驚起了一堆麻雀。

她偶爾停住腳步，故意低下腦袋，作勢沖向糙叢，嚇跑受驚的麻雀。看著一群弱小的鳥雀撲騰翅膀亂飛，她有一種作為龐然大物的優越感。

直到她抬頭向上看，剛好瞧見了夏林希。

夏林希端著咖啡杯，順手一般拉上了窗簾。

她們的目光並未交匯，兩人的距離本來就遠，即便相互對視了，也看不出來什麼。但是莊菲敏感地認為，夏林希看她的眼光，就像看地上的麻雀一樣。

她幾乎在第一時間沖回了寢室。

反手關門的時候，因為鬧出動靜太大，吵醒了床上的楚秋妍。由於近期是考試月，楚秋妍也有點累，這麼突然一驚醒，難免帶著起床氣。

幾位室友面面相覷，雙方心中多有不滿，倒也沒人開口說話。

莊菲進門以後，照例拖過椅子，甩開她的筆記本，低下頭收拾書包。她穿著學校發放的冬季棉衣，裹得像一個中秋的粽子，與她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夏林希穿得很少。

寢室暖氣充足，當然和室外不同。

夏林希端著杯子泡咖啡，還在等待蔣正寒的迴音。她仔細想了想，猜他正在地鐵上，早高峰人多擁擠，或許不方便看手機。

她腦子裡這樣想著，又聽見楚秋妍開口：&ldo;能不能也給我泡一杯咖啡，我好睏啊。&rdo;

夏林希點頭，又問了一句：&ldo;要加糖嗎？&rdo;

&ldo;不用加了，&rdo;楚秋妍道，&ldo;咖啡越苦，我越清醒。&rdo;

言罷，楚秋妍抱著被子，仍然趴在床上：&ldo;今天考試結束後，我想回家睡一覺。&rdo;她側目看向夏林希，隨口問了她一聲：&ldo;搞定了期末考試，你打算去哪裡玩嗎？&rdo;

夏林希倒完開水，雙手捧住了杯子：&ldo;我要參加美賽。&rdo;

我要參加美賽。

這句話像是一顆石子，砸進寢室的池塘裡，引起了莊菲的回答：&ldo;隔壁寢室的人，和我組隊了。&rdo;她故意揚起了音調，然後把筆記本放高，左邊一串數學表示式，右邊一頁的程式設計程式碼。

她努力表現出很厲害的樣子，卻被夏林希和楚秋妍有意無意的忽視。夏林希專注於攪咖啡，楚秋妍也只是望了她一眼‐‐至於寢室裡的第四個人，坐在床上的李莎莎，此刻仍然在玩手機，彷彿什麼也沒聽到。

&ldo;我會拿到特等獎。&rdo;莊菲盯著牆面，好像回到了高考宣誓的那一天，那時她發誓要上全國最好的大學，現在她已經做到了。

於是她又有了自信，接著重複了一句：&ldo;百分之零點五的特等獎。&rdo;

也許是因為一整夜沒睡，她說話的時候舌頭打結，並且帶著老家的口音。老家的口音並不好聽‐‐至少她是這樣認為的，所以說完最後一句話，莊菲侷促地翻弄筆記本。

夏林希終於轉過身，目光落在莊菲身上，仍然沒有接她的話。比起莊菲的特等獎，夏林希更在意的是，為什麼蔣正寒還沒有回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