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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黑影匿於梁後,在沒有燭燈的屋裡,彷彿來自黑暗深處。
「我兒安危,我自有打算,承蒙想念,鬱某感激不盡。」
沈促喉中一啞:「師——」
「我知道你今天不走,是想保護他。」
那嗓音比沈促記憶裡的要溫和許多:「但不必。」
話只有這兩句,沈促甚至來不及看不清對方是怎麼來的,房裡的氣息已徹底消失。
夜靜得人背後發涼,就連空氣也因為風雨欲來的濕氣而顯得有幾分沉重,不知過了多久,沈促頭仰著,臉上露出一個不知是哭笑還是掙扎的表情。
「師尊——」
小時沈促家裡窮,他被爹孃賣後又幾經轉手,最後才被不周宮的管家挑中帶上了山。
他以為自己一輩子也就那樣了,頂多做個家奴,生來就是人下人,渾噩一生,不敢再有別的妄想。
可管家帶他去給師尊掌後,師尊竟誇了句他不錯,是個可造之材。
………自己居然是個可造之材。
後來想想,這話也許這只是師尊的隨口一句,對所有招來的弟子都會說。
可這四個字,偏偏就像種子一樣在沈促心裡深根發芽了。
在他眼裡,師尊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物,那他說的話,肯定也是正確的。
有了這份認知,他就得比常人更努力,更嚴以律己,進了六扇門後,別人收賄銀但他不會;別人溜須拍馬欺上媚下,他也不會……很多人說他傻,他不是傻,而是他堅信自己是個可造之材……
他的人生,與那些同流合汙的人理應是不一樣的。
一句話,有時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哪怕說的人,也許自己並不會當一回事。
與其說報恩,不如說他想感謝師尊的無心插柳,給他一份生的希望。
這時,桌案上的燭火倏地亮了,門後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子。
「你,你怎麼在這——」
沈促失聲,看著商應秋從黑暗裡緩步走出。
青年早換上白日為參加壽宴所穿的紫袍,又是一身全身玄黑,腳下無聲,簡直像從黑暗裡凝成的一般。
沈促以為商應秋是為追捕而來,不顧半身麻木,強行翻身拔劍,臉上汗涔涔阻擋在門前,可現在他哪是商應秋的對手,一招就被卸了劍,倒坐回蹋上。
商應秋收劍入鞘,擺到一旁桌上,卻沒如沈促所想那樣急迫地追出去。
光線晦暗,沈促並不能看清對方此刻眼中神色。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商應秋此刻的狀態,不像獵人。
他有些釋然,也有些緊繃到極致後的疲憊,像終於等來了一份遲到的塵埃落定。
但一望之下,商應秋看起來仍無波瀾。
「很難猜麼,以你的個性,一天想不明白我要做什麼,一天就不安心把孩子留在我這。」
沈促:「……」
沒錯,他今天沒跟老捕頭一路走,確實是存了這樣的想法。
從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商應秋的態度不像別有所圖的樣子,但他實在不明白,既然不是為報復,那商應秋為什麼要首當其衝的拿不周宮開刀?
這十年來,碧玉山莊、烈火教發展勢頭更猛,不更該被視為大患麼?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身上血液流轉正常了,身子也能動彈,沈促嗓音跟著流暢起來:「不為復仇,那還為什麼。」
為功法?一山不容二虎,但商應秋已修了浮屠神功,不太可能再修別的;還是為寶藏……
也不太可能,元寶在商應秋眼裡大概跟鵝卵石沒什麼區別,都做盟主的人了,身上毫無點綴,唯一的飾物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