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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回城後,辛綰找他找得都快急瘋了。她見謝清雖然凍得發僵,但總算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多少鬆了口氣。她一邊叫人給謝清打熱水,一邊迅速地往他懷裡塞了個暖爐,把他扶進屋。
謝清嘴唇發青,哆嗦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太冷了,我要回長安。”
辛綰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責怪道:“你要是肯好好在屋裡待著,能冷成這樣?”她看謝清一副被凍傻了的樣子,不由生出幾分憐惜,嘆道:“罷了,這邊戰事也了了,咱們大概馬上就能回去了。”
不過不幸的是,一直過了大半個月,謝清才終於啟程踏上了歸途。原因就是,他那天出城折騰了一圈之後,當晚便高熱不止,一直折騰到第二天中午,溫度才總算退了下去。主將病得走不了路,只好全軍修整,謝清病怏怏地臥床大半個月,終於可以坐車了。
“長青,最近出什麼事了嗎?你好像總是有些悶悶不樂的。”虞長青陪著謝清坐車,二人閒聊時,謝清如是問道。
謝清生病期間,虞長青每次來看他,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謝清病著也懶得問,這回終於好了些,便聊起這事來。
虞長青欲言又止,反覆了好幾次才吞吞吐吐地問道:“懷芳,你私縱匈奴單于,這事可是大罪啊。”
謝清聞言無所謂地笑了笑,道:“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啊。長青,你那麼聰明,怎麼會看不出我的用意?”
單于本部式微,乃至倉蠡王與大祭司敢公然軟禁大單于本人。伊丹也算是個梟雄,怎麼能容忍手下人如此冒犯自己?是以,他一旦緩過了這口氣,必要捲土重來,此事又焉能善了?
只要稍微攪和一下,匈奴內亂指日可待,或者會分成幾部也未可知。到那時,幾個單于窩裡鬥尚且不夠,哪裡還會有閒情南顧?
道理虞長青自然懂得,可令他憂心的,卻是別的事情。
謝清此番功高,回朝後必要大肆封賞,位及人臣指日可待。他在軍中的聲望水漲船高,帝國雙璧薨後,三軍儼然以他為尊。但軍權向來是為君者的大忌,無事也要防上三分。謝清私縱大單于的事一旦叫別人知道,就算天子念著往日的情分,還肯信任他,但不是還有個詞,叫做人言可畏麼?
謝清微微支起身體,往他最喜歡的那隻錯金博山爐里加了一小撮青山,輕靈悠遠的香氣漸漸瀰漫了整個車廂。謝清閉起眼睛,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氣,溫柔地說道:“這事他知不知道我都已經做下了;回去以後他想怎麼樣,我都認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
☆、65
伊丹跑了沒幾天,趙儼祇就知道這件事了。他接到密報後,氣得當場就把奏疏摔了。
“他要幹什麼?!一放出去就要往死裡作,是不是得朕把他關起來才肯甘心!”趙儼祇的心中混雜著憤怒、震驚和一絲不合時宜的甜蜜,“太沒規矩了!這麼大的事都敢擅作主張,朕這回要是不好好罰他,他就要忘了天理王法,三綱五常了!”
只是,那個兇狠的“罰”字,聽起來不知道為什麼,生生有一絲柔軟的曖昧。
趙儼祇此刻心亂如麻。他自然是明白謝清這麼做的目的的,這大概便是那一絲甜蜜的由來;可是也架不住人言可畏,這事太過敏感,一旦被人揪出來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善後。他思忖半晌,沉聲吩咐道:“這事便到此為止,不許往外露一個字!”
熙和二年秋冬之際的一場大戰之後,匈奴一蹶不振,幾十年間無力南侵。倉蠡王與大祭司的聲望與實力幾乎在同時達到了頂峰,兩個不相伯仲的部落之間的衝突愈演愈烈,終於在兩年後正式撕破了臉皮,也令整個匈奴分成了兩派,就此紛爭不休;至於受了謝清接濟的伊丹單于,則靠著那點糧秣撐過了嚴冬,就在倉蠡王與大祭司矛盾最為激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