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可憐可憐忱哥哥。”(第1/2 頁)
先皇過於重權術,龍馭上賓後,給大齊朝堂留了個爛攤子,段景忱登基後,整肅官場成了首要難題。
以太子為首的巨蠹集團盤根錯節,從京都到地方,勢力滲透之深,令人髮指。
可一朝之初,段景忱皇權尚不穩固,不宜在官員中掀起太大震盪,以免勢力暗中勾結,百姓遭殃,只能抽絲剝繭,慢慢清理藏在暗處的潰爛。
又一夜,段景忱徹夜未眠,細細將一本本堆積如山的奏摺閱完。
出了乾清宮,天際浮出微光,太監已經擺好了鑾駕,掀開錦簾,伺候皇上上了車馬。
尖利的聲音劃破灰濛濛的蒼穹,“起駕——”
浩浩蕩蕩的御駕離開皇宮,沿著崎嶇山路而上,一路行至靈臺寺。
靈臺寺後山有一浮屠塔,傳聞塔中供奉的舍利有靈,只要是虔誠悔過之人,佛祖皆會開恩放他一命。
是誰滿身殺戮,一生罪孽深重,落了個不得善終的現世因果。
連神佛也不肯度化如此大惡之人,如今他重傷昏迷,想到佛前懺悔都不能。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世間,竟有願意替他贖罪之人。
皇宮的車馬停在寺前,住持師父親自出來相迎,“阿彌陀佛,參見陛下。”
段景忱雙手合十,給住持回禮。
住持擔憂道:“陛下勞心國事,氣色欠佳,若無閒暇,不必日日來此。”
段景忱道:“朕無妨,住持師父不必憂心。”
“陛下請。”
自他重傷昏迷,段景忱每日都要來到寺中,於浮屠塔中跪足兩個時辰。
猶記得曾經,他還嘲笑過他——
忱哥哥,你堂堂一個王爺,怎麼還輕信神佛,你不知道神佛之說都是假的嗎。
神佛之說是假的,世間一切皆為虛妄。
可世人太過弱小,行至窮途末路之時,心中總要有所堅定,不然,又該拿什麼支撐自己活著。
從正午到日垂,段景忱食水未進,虔誠跪佛懺悔。
住持師父踏著血色夕陽而來,提醒道:“陛下,時辰到了,請回吧。”
段景忱起身,合掌對住持師父行禮,一雙腿麻木得幾乎不聽使喚。
住持不忍地嘆息一聲,詢問道:“棠公子近來可好些了?”
轉眼幾月過去,休養了這麼久,該是有些起色了。
段景忱道:“幸虧有住持師父贈良藥,他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
住持道:“乃是陛下的心念留住了他,我佛慈悲,陛下慈悲,阿彌陀佛。”
出了浮屠塔,夜色悄悄蔓延。
大齊入冬了,第一場雪落得無聲無息。
跪佛需得虔誠,段景忱方才只穿了件單薄的素衣,出來時手腳都已經凍得僵硬。
宮人趕緊上前給他披上狐裘,伺候他上車,又催著駕車的人快些走。
馬車在山路上留下深深的車轍,從靈臺寺一路延伸到皇宮。
回宮已至深夜,段景忱已經好幾天沒有閤眼了,身體熬得不成樣子,他卻仍舊沒有去休息,如同往常一樣,去了心上人的臥榻前,守在他身邊。
奴才們掛心陛下龍體,想勸說段景忱歇息一會,可看見陛下的樣子,誰也不敢開口。
棠公子一日不醒,皇上就一日不能安穩。
“陛下,棠公子的藥。”太監小心地端著木盤,將傷藥送過來。
段景忱伸手取過瓷瓶,他的藥,每日都是他親手上的。
床榻上的人面色沉靜,閉著眼睛,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血氣養回來一些了,看著已經不那麼蒼悴。
段景忱輕柔地解開他衣衫,傷口處的潰爛不似從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