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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沒好氣地說。
“嗬嗬,還在生我的氣啊?”邰偉毫不在意,“我承認我做得有點欠妥,不過我想你不要物質獎勵,讓學校表揚表揚你也好。我也是冒了風險的,局長知道了非罵我不可。”
“你這麼不長腦子的人,罵一頓也應該。”說完,方木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嗬嗬,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局長不想讓你參與這件案子。”
方木剛想問問為什麼,邰偉就從包裡拿出一個信封。
“說正事吧,這裡有一封信要給你。”邰偉把信封遞過來,盯著方木的眼睛,表情嚴肅了很多,“是馬凱給你的。”
方木正要伸手去接,聽說是馬凱給自己的,不由自主地縮了縮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是最普通的白色信封,沒有寫明收信人,裡面的信不是很厚,捏在手裡輕飄飄的,方木把信封翻過來看看,信口沒有封。
“我沒看啊,向毛主席保證。”邰偉見方木抬頭看向自己,忙申辯道,“他是直接交到我手上的,我就直接交給你了。”
邰偉見方木瞅著自己手裡的信封發愣,“怎麼,你不看看麼?”
方木沒有回答他,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信封。
馬凱,你要告訴我什麼呢?
邰偉見他不說話,也覺得無趣,就起身告辭。方木沒有挽留他,邰偉走到門口,忽然轉身說:
“馬凱一審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他頓了一下,“他沒有提出上訴。沒什麼意外的話,週四凌晨就執行死刑。”說完,衝方木點了點頭,就拉開門走了。
午夜的天台一片靜靄。頭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只有黑黑的天幕。風很大,天台上的沙子被吹得在地上亂滾,好像輕輕的腳步聲。
方木站在天台邊上,默默地看著漆黑一片的校園,彷彿置身於無盡的深淵。低下頭看看錶,已經是凌晨2點半了,馬凱,已經被執行死刑了麼?
他極力向遠處張望著,耳朵捕捉著每一絲可能聽到的聲音。在某個黑暗的角落,那個人被押下警車,可能有同伴,也可能獨自一人,走完人生中最後幾步路。面前是一個淺淺的土坑,跪下來,能感到砂石硌在膝蓋上的刺痛。腦後是子彈上膛的五六式全自動步槍,法警們把手放在開啟保險的五四手槍上,靜等著執法武警扣動扳機。只消一下,從此人世間的種種,好的,壞的,欠你的,欠我的,一筆勾銷。
明知道自己聽不到那一聲槍響,方木還是全身繃緊的等候著。
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想不想聽到那一聲槍響。
的確,方木忽然感到自己也不知道馬凱在他心中究竟是一個該千刀萬剮的殺人狂,還是一個可憐可悲的病人。
毫無疑問,馬凱有嚴重的精神障礙,但是,按照中國刑法的規定,馬凱的精神障礙並沒有影響他的辨認和控制能力,因此,他在法律上仍然是一個具有完全刑事責任能力的人,必須為自己的犯罪行為承擔法律後果。
然而,此刻在方木眼前的,是馬凱那雙毫無生氣的,寫滿了焦慮與絕望的眼睛。他像一個在迷宮裡亂闖亂撞的可憐的動物,頭破血流,害怕的哭泣,然而,沒有出路,沒有救贖。血液是甜美的詛咒,喝下去,看起來是獲得,其實是永遠的失去。在紅園區常青北街83號432那個日夜拉著窗簾的小屋裡,每次在夢中疲憊不堪的醒來,馬凱是該慶幸又活著一天,還是該提醒自己前方不遠就是死期?
怎麼,我在同情他?
方木搖搖頭,努力將這些念頭趕出腦海。
聽著,那是一個殺人狂,你是個正常人,你應該詛咒他下地獄!
可是,為什麼我會站在這裡?
已經凌晨3點半了,方木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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