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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知宜一怔,看著他漂亮的側臉,忽而湧出許多感慨,三年,不長也不短,當年京中的少年們都成熟了。
無論是曾經稚氣未減桀驁不羈的姬寧,還是一身傲骨目下無塵的沈華衣,抑或是懷才不遇遭人冷眼的隋寅,甚至是那位也許永遠不會有姓名如同影子一般跟在姬寧身後的影衛,都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無論他們在朝堂上如何算計、籌謀、爭奪,但真正到了家國危急的時刻,也是他們這些年輕的血骨一同撐起了這片巍巍江山。
大梁的未來,是屬於他們的。
許是年關休沐將至,又逢君後回朝,早朝氣氛熱鬧且微妙。
正午大殿,天子戴九旒之冕高坐明堂,殿下新晉的百官之首,著寶相仙鶴圖紋繡織纓紫官服。
一個不動聲色,一個不卑不亢。
一人垂眸,一人抬首,梁徽將目光從祝知宜那被玉帶收得很細的腰上移開時,彼此目光輕輕撞上,一瞬,又各自擦過。
兩張臉上都看不到一絲異樣,冷靜淡定得讓諸位朝臣懷疑此前聽聞的種種帝後情深、痴纏虐戀只是子虛烏有的傳聞。
今日早朝所議之事是統一管制市集教坊樂師舞姬一職,臨近年關,周國異族又陸續湧入許多賀歲雜技團,御管之事刻不容緩。
吏部和禮部都想放自己的人,這官職不大,但位置至關重要,等於是一個亞文化外交,誰都知道熙帝野心勃勃擴充版圖,在周國異族交旋上大有可為。
庚子年最後一日早朝也吵得不可開交。
祝知宜看梁徽又露出那熟悉的冷笑,知道又有人要遭殃,雙手合攏上前一步道:「皇上,臣以為藩樂使一職與尋常管理之職不同,也不是非得從禮部和吏部中薦選。」
「噢?」梁徽公事公辦問,「你說。」
「其一,這終究是個樂坊之職,作為管理樂師舞姬的長官首先自身應多少通文教樂理之事,方得以服眾;其二,事關與別國外交、同異族之誼,此人最好精擅多種族語。」
「臣認為不如該職可面向民間選拔,不限男女,不限身籍,不限國族,以顯我大梁包容開放、海納百川之氣度。」
梁徽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四兩撥千斤,把球踢給方才那兩個吵得不可開交的老傢伙:「陳尚書,張尚書,你們覺得呢?」
祝知宜一碗水端平,提出的法子的確是無可反駁的最公平的方式,禮部和吏部也不能說不,誰要再不樂意那便是撈油水的心思過於明顯。
兩人只得都答:「臣無異議。」
「臣附議。」
梁徽挑了挑眉,原來治這些老油子和老古董還得小古董。
「准奏。」
熙和五年,繼開女學女官之後,大梁又開創了任外族異邦籍人為官之先河,開文明盛世。
年關正式休沐,下頭的臣子得了閒,當皇帝的還有每日的急奏要處理,祝知宜獨自出宮一趟。
去見江竹裡。
當日是對方冒著巨大的風險幫他從風梧苑脫身,還送了豐足的盤纏他才能順利回京。
前些時候梁徽派兵南下後直接抄了鳳梧苑,祝知宜奉以江竹裡黃金百兩和許多銀莊資產。
江竹裡知道祝知宜是大梁當今君後時怔愣了好一會兒,心下苦澀酸脹,想著自己自小被買入柳巷,如今脫身也無以為家,便跟了京羽衛回京。
他只是想當面道個謝,還有……再見那似謫仙下凡的人一面。
前些日子抵京,正逢祝知宜去蠱,梁徽又大傷未愈,騰不開身,後又上任閣首,直到休沐了才有時間動身前去會面。
江竹裡如今住在喬一安排好的一座莊府上,是祝知宜贈與他的落腳之處,園林、侍僕一應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