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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遷搖搖頭：&ldo;不得而知。&rdo;

衛真又問：&ldo;之前都是選賢舉能，啟壞了古時規矩，當時竟沒有人反對?&rdo;

&ldo;自然有一些諸侯不服，有一個諸侯國叫作有扈氏，有扈氏率部族反抗啟，啟發兵征伐，大戰於甘，即今日扶風南郊，啟大獲全勝，一舉滅了有扈氏，因此威望大增，天下賓服。&rdo;

&ldo;那就是以力奪之。&rdo;

&ldo;也不盡然。大禹治水，功在千秋，啟在當時也有賢名。一半在德，一半靠力。&rdo;

&ldo;高祖打下漢家天下，也是如此。&rdo;

&ldo;夏商周三代雖然&l;天下為家&r;，但大道公義尚未完全滅絕，那時方國林立，各自為政，諸侯只是朝貢天子，並不完全臣服。天子也絕不像後來秦漢帝王，能將天下佔為己有、視為私產。&rdo;

&ldo;前日我聽主公誦讀《詩經》，似有一句&l;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r;，周天子不也是獨佔天下?&rdo;

&ldo;西周實行分封諸侯之制，天子只是天下共主，姬姓也並未盡佔天下，諸侯國中尚有不少前代王侯及功臣，如幾個著名大國：齊國封給重臣太公望，是姜姓;宋國封給商紂王之兄微子啟;秦國則是嬴姓舊族……&rdo;

&ldo;高祖得了天下，各功臣也被分封了啊。&rdo;

&ldo;高祖可以分封功臣，也可以隨時誅滅，韓信、彭越、黥布、樊噲……這些赫赫功臣後代而今安在?當年白馬之盟，高祖就曾言&l;非劉氏而王，天下共擊之&r;。莫說這些異姓王侯，自景帝以來，劉姓諸侯王又剩了多少?西周天子則沒有如此殺伐獨斷之權。&rdo;

&ldo;難怪這支竹簡上，孔子會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看來大逆不道的不是孔子，而是後世帝王。&rdo;

&ldo;孔子在世之時，周室早已衰微，天下紛亂，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亡者不可勝數，天子更是有名無實。孔子憂患世亂，一生奔走，希望能撥亂反正，還天下太平。他深知天下不可無主，但更不可有暴君，所謂&l;苛政猛於虎&r;。因此才推崇上古王道，警醒世人。&rdo;

&ldo;今天誰還敢說這種話?難怪竇太后厭惡儒學，要燒了孔壁《論語》。她這樣做，反倒是幫了儒家，當今天子如果見孔子竟然說過這種話，怎麼可能大興儒學?&rdo;

&ldo;當今之儒早已不是當年之儒，今天的儒生，見了這句話，怎麼肯讓天子聽到見到?恐怕自己早就先悄悄燒掉了。&rdo;司馬遷長嘆一聲。

&ldo;難怪現在所傳各種《論語》參差不齊，恐怕各家都爭著在刪除這種語句。&rdo;

&ldo;從這支殘簡來看，帛書上那句&l;高陵上，文學燔&r;所言應當是真的。&rdo;

柳夫人一直在一旁默聽，這時插話道：&ldo;據張氏說，她公公長陵圓郎當年見到七八隻箱子，不知道裡面共有多少卷古書?恐怕不止是孔壁《論語》被焚。&rdo;

司馬遷不由得又長嘆一聲：&ldo;誰能料到，當朝也有焚書之事?而且做得如此隱秘?&rdo;

柳夫人也輕嘆一聲：&ldo;這件事看似出乎意料，其實在情理之中，人都愛聽好話，厭惡壞話，聽到對自己不利的話，當然是深惡痛絕，恨不得堵住別人的嘴巴，何況是天子?手掌全天下人生殺予奪的威權，怎麼可能容忍有人公然違逆?&rdo;

司馬遷搖搖頭嘆道：&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