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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半個時辰,村外傳來狗叫聲,接著便是一陣風似的腳步聲向這邊傳來。
這腳步聲對張亞口來說是十分熟悉的,他慌慌張張準備迎接,就在此時,門已經敲響了。
果然是張雲卿,大家鬆了口氣。張四狗說:“剛才槍響,我們以為你沒命了呢。”
張雲卿一屁股坐在張籮籮為他搬來的椅子上:“我不會那麼輕易就死,否則,我還有什麼資格做你們的頭?”
“順路,他們鳴槍,莫非是因為你不願歸附?”
張雲卿點點頭,把剛才的經過從頭至尾說了一遍,並特意把自己的勇敢、機智渲染一番,說得四人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說到朱雲漢最後羞辱他,張亞口插嘴道:“朱老爺說的也是事實,我們目下確是兵無一卒,槍沒一條,兵倒不會成問題,關鍵是沒有槍怎麼?”
張雲卿不以為然道:“自古成大器者,誰不是從無到有,從小到大?人,只要有志氣,什麼大事辦不成?朱雲漢那娘賣×的,靠祖上傳下幾條槍,我從心裡瞧他不起!”
張亞口說:“當然,志氣是重要的,可是,我們一把馬刀、四把菜刀能跟人對抗?充其量只能去路口嚇唬幾個手無寸鐵的人,弄點財物。順路,其實你可暫時答應朱雲漢,到他那裡混一段時間,拖一批人槍出來,這樣豈不更好?”
張雲卿搖頭嘆道:“實不相瞞,起初我也是這念頭。你們哪裡知道,他手下的軍師楊相晚是一個何等精明之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周易八卦、人情世故無所不曉。這個對手太強大了,在我們起事之初,不能野心太大,更何況洞口我們不熟,捨近求遠乃是辦事之大忌。”
張亞口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先搞倒……”
張雲卿點點頭:“你總算能捉摸出我的一點心意。你別得意,比起楊相晚,你差得遠!”
張亞口紅著臉說:“我沒有和人家比高下。順路,我們什麼時候投靠張順彩?一筆難寫兩個‘張’字,我們投奔他,他應該不會懷疑。”
張雲卿說:“現在為時尚早,大家先安下心來,打好經濟基礎,待有了十來條槍,再去搞張順彩不為遲。天不早了,各位回去飽飽地睡一覺,天黑後仍來我家集會。”
五個人各自散去。張雲卿回到家,兒子張中怡已經醒了,醒來後就要媽媽。張雲卿就把尹氏說的話向兒子重複一遍。張中怡聽說母親已被神仙接上天,便撲閃著一對純真的眼睛跑到禾場上張望蒼天。
張雲卿衝著窗外喊道:“中怡,爹很累,不要叫醒我,餓了就去你二孃家弄口飯吃。”
張中怡叫張順風的老婆“大娘”;“二孃”是張樹卿的妻子,三兄弟各自成家後,張雲卿與二哥家的關係較好。
張雲卿實在很累,頭一貼枕便睡著了,醒來時正是掌燈時分,他隨便吃了點乾糧,準備晚上“出朝”(搶劫)弄到東西再大吃大喝一頓。
天黑了一陣,哄兒子睡下,張亞口兄弟各自懷揣菜刀來了。他們一邊抽著劣質旱菸,一邊討論今晚的行動方案。近來,這附近出了一位“黃大順”,一些有錢人大多數已經被搶劫一空,張雲卿最後決定,先去鄰村譚家搶一位富農,弄點糧食、豬肉,解決眼前的溫飽問題,以後再從長計議。
初次出朝,張雲卿依張亞口之言,燒了香,拜了蒼天,然後用鍋灰塗黑面孔。正要出動,外面走來一人,敲門叫道:“這是張雲卿的家嗎?”
張雲卿示意張亞口兄弟先躲進內室,自己從水缸掬水洗淨面孔,待門外叫了十幾聲,才裝做剛剛睡醒,問道:“誰叫我,什麼事?”
外面說:“你讓我進來,我有要事與你商量。”
張雲卿將頭悄悄探出視窗,藉著外面的月光,見對方隻身一人,且無兇器,遂開門放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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