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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丘驚慌起身。
梁丘的小廝方長和徐清圓的侍女蘭時同時疾呼奔來:「郎君(娘子)!」
徐清圓被案幾撞得直不起腰,痠麻無比,恐怕要撞青了。但不如此狠心,焉得虎子?
蘭時扶住她,她則奔去抓住梁丘腕上裹著的白布,急得要哭:「我不是故意的。這麼燙的熱茶,郎君快摘下布條,我幫郎君上藥。」
梁丘被這杯茶澆得額頭滲汗,痛得扶住手腕。他勉強安撫徐清圓,卻還是被徐清圓推著坐下。徐清圓讓小廝侍女拿藥箱紗布,要為梁丘看看傷勢。
她低著頭:「郎君放心,幼年時我阿孃經常受傷,我也幫她包紮過。我很熟練,不會弄疼你。」
她摘掉梁丘手腕上常年綁著的白布,接過小廝遞來的藥匣。她手託著梁丘的手腕,上藥時打量梁丘的手腕。
這位郎君手腕上的傷口密密麻麻,都是小刀所劃的那類傷口,絕不致命。除此之外,其餘肌膚乾淨,肌理流暢,沒有任何有疑點的抓傷、劃拉痕跡。
徐清圓為他上好藥、纏好布條,抬頭,與梁丘若有所思的凝視對上。
梁丘傾身看她眼睛,慢慢道:「你想看到什麼?」
徐清圓強作鎮定:「郎君怪我弄傷了你?是我魯莽。」
梁丘眼神暗下,正要再說什麼,他屋門被敲,有女尼在外說話:「施主在嗎?江師姐和老夫人在園中看戲,讓郎君和女郎們都去作陪。」
徐清圓側過肩,揚聲和屋外女尼說話:「作陪?」
女尼聽到屋舍中傳來女子聲音,驚訝了一下。她轉而想到這位梁園郎君總是和鶯鶯燕燕的女郎們混在一起,心中略微鄙視。
女尼聲音卻恭敬:「寺中來了貴人。廣寧公主與一位郎君,還有一位京兆府的年輕官員一同來了。老夫人在向公主請安,公主說自己也喜歡聽戲,想見見女郎們。」
徐清圓心中一緊。
她沒有將公主到來放在心上,卻一下子聽到了「京兆府的年輕官員」幾個字。
風若昨天走得那麼倉促,是不是和這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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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圓慢吞吞地跟著梁丘,去前院參見公主殿下,也去看戲。
他們走在長廊下,離前院越來越近時,聽到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徐清圓跟在後頭,心思也不在戲文上。她不知道,走在她前面的梁丘腳步停了一下。
方才手腕被熱茶澆傷都沒讓他面色大變,梁丘此時卻面色微白,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
梁丘的小廝急忙跟上郎君,蘭時跟在徐清圓後面磨蹭。徐清圓低著頭走路,廊外的花木蔥鬱,伴著斑駁斜入的日光,照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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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斯年從角門邊過,因來洗手而進了寺中的這個方向。帶路的女尼在前面沒有留心,林斯年則一抬頭,看到了廊下走路的妙齡女郎。
粉裙白帛,青裾曳地,發間流蘇步搖輕輕晃,宮燈樣耳墜輕輕打在臉頰上。
而林斯年更記得她轉過來的正臉——
鵝蛋臉,柳葉眉,杏仁眼偏嫵媚。鼻子小巧,下巴窄而圓,風致楚楚。
她保持著端莊素雅的氣度,在來長安的路上,向林斯年遞出一塊餅,還幫他引開追打他這個乞兒的官吏。那時候,她坐在馬車中,眸若清水,對他眨一眨眼。
她對他做口型:「快逃吧。」
那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
那些官吏是他父親派去抓他的人,他惡意昭彰,對所有人抱有壞心,又哪裡期待一個女郎遞出的一張餅?
來到長安這風水寶地,搖身一變成了宰相府中最尊貴的郎君,林斯年桀驁風流,從城東玩到城西。整片長安城,沒有他看得上的東西,沒有他記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