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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了兩回老鼠，生生給嚇怕了，乖乖回去和楊氏擠一張炕。

耳房那張三尺寬的小床，一個人睡它都嫌窄，更保況擠兩個人？

再說，以季明德那個忍法，寶如都替他累的慌，還怕他半夜失了人性鑽過來。

所以，寶如幾乎要哭，聲音彷彿蚊子在叫：&ldo;我每日熬工夫繡帕子，很累的，夜裡要和娘睡在寬寬的炕上才舒服，你還是去隔壁吧！&rdo;

季明德的手隨即伸了過來，在她肩膀上輕按：&ldo;既繡帕子累，我晚上替你按一按，不就好了？&rdo;

他滿是繭子的指腹從她脖頸上劃過，粗礫礫的觸感，頓時寶如滿身的雞皮疙瘩亂起：&ldo;不要！&rdo;

季明德指腹在她耳垂上輕拈了拈，忽而一陣冰涼，他好像掛了什麼東西在她的耳朵上，唇也湊了過來：&ldo;你繡的什麼帕子，一方能值十兩銀子，拿出來我看看！&rdo;

季明德去年八月在秦州貢院考的鄉試，前來監考的，是京中翰林院的三品翰林學士，所以即便未去過京城，他也見過三品重臣的官服補子，不比楊氏兩眼瞎好糊弄。

私繡官服補子，抓住是要殺頭的。

寶如當然不敢給季明德看自己繡的補子，怕他忽然變臉，也怕他踹馬的腳踹到自己身上，嚇的直哆嗦，正愁該怎麼解釋，忽而輕輕一聲咔噠響，她脖頸間一沉，低頭一看，脖子上已經掛了一隻琺瑯彩鑲和田玉的項圈兒。

寶如看這項圈兒有幾分眼熟，摸了一把鏤空的玉，中間幾道劃痕，忽而憶及這東西竟是自己的舊物，去年趙寶松被土匪捉了之後，為了湊贖金，全蛻給土匪了。

她轉身，恰迎上季明德笑溫溫的臉，兩隻酒窩深深。

第13章 苦心

他順勢握過她的手，劃了串珠子在她的腕子上：&ldo;前幾日我去給劉家當鋪做帳，瞧見些好東西，想起自己還未給你置辦過首飾，遂開口問那東家討，東家頗給面子，全送予了我，往後，你自己戴著頑，好不好？&rdo;

手串兒是伽藍的，香氣淡而綿，因寶如不離身的戴了幾年，養的晶瑩剔透。伽藍論克賣，這樣一串手串兒，若是在京城，沒個一百兩銀子根本買不到，寶如不信就因為帳做的好，當鋪東家就會把要值二百兩銀子的東西送給季明德。

還有那家寶芝堂，天黑了，都關門上門板了，他還能在裡頭一個人呆著，也不僅僅是一句做帳就能解釋的通的。

寶如越發看不透季明德，直覺他不僅僅是個小舉人那樣簡單，又猜不透他究竟還私底下做著些什麼，一把摘了項圈道：&ldo;果真天晚了，我也該去睡了，你快走吧，好不好？&rdo;

她忽而奪門而出，上了正房的臺階回眸，便見季明德也跟了出來。

他望著她婷婷裊裊的背影進了正房，隱於那黑洞洞的屋子裡，站著發了會子呆，書也不帶，空人一個轉身走了。

這夜楊氏一直在小耳房裡鼓搗，寶如又在裁剩下的緞面，繡補子的打底紋兒。至晚楊氏回來，倆人一炕睡下，楊氏握過寶如綿綿一雙小細手兒，嘆道：&ldo;不期我的寶如一雙小細手兒如此精巧，竟是個能掙銀子的，娘果真小看你了。&rdo;

寶如竄了過來，趴在楊氏身邊，甜甜說道：&ldo;娘，往後我掙錢養你，你就不必每日辛苦炮製藥材了，好不好？&rdo;

楊氏笑道：&ldo;傻孩子，你畢竟是個婦人，咱們的指望還是明德，他明年果真春闈能中個進士，往那兒做官，咱就跟到那兒去，你這樣好的孩子，是要做官太太的，做繡活兒只是個消遣。果真拿它當營生，熬壞了眼睛怎麼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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