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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刺史臉上的苦笑頓時一僵,然後有些支吾的答道:「大人說的是,刺史府的存糧還未動,這些糧食是下官去各富戶家求來的。」
富戶家中自有存糧,而且家裡也定有護衛,之前城中因災民們搶掠動亂過一陣,但這些亂也生不到他們頭上。那些生存在底層的百姓們或許已經將卑微刻在了骨子裡,見著朱門大多不敢闖,有闖的被護衛打死在門外,就更沒有人敢上門了,因此反倒是那些尋常百姓遭了殃。
周刺史去尋那些富戶籌糧並沒有什麼不妥,但他臉上似乎隱隱透著些心虛。鍾韶自然見到了,想了想便也沒問,心裡大抵已經猜到了些,無非就是周刺史自己在富戶那裡借不來糧了,就打著她的旗號去借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也不用她還。
說話間,粥棚裡的粥也熬好了,災民們很快又騷動了起來。
鍾韶仔細聽了聽,竟不是激動爭搶,而是在吵嚷爭執,甚至又要打起來的趨勢。她不禁有些好奇,便帶著人走了上前,到了近前正聽到那派粥的衙役喊道:「叫什麼叫,不吃就滾!」
這話說得,鍾韶不禁側目,跟在她身後的徐文錦和吳長鈞更是皺眉。
周刺史又抹了把汗,畏畏縮縮的說道:「大人,咱們還是不要過去了,這些災民如今都不安分,福王殿下也是來巡視時遭了他們的毒手,若您再出了什麼差錯……」
鍾韶聞言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後跟著的百十個甲冑鮮明的玄甲軍,意思不言而喻。
周刺史還想勸,鍾韶卻已經領著徐文錦和吳長鈞他們走上前去了,等到了近前一看,才知道這場騷動爭執因何而起‐‐那領粥災民的破碗裡,清清淡淡的一碗米湯,只有碗底稀稀拉拉的躺著十幾粒米,若是要鍾韶說,別說是粥了,說米湯都抬舉這碗裡的東西了!
鍾韶不是沒有吃過苦的人,她幼時喪父,無依無靠了好些日子,飢一頓飽一頓也是常事。但再難,她也沒混到這地步,這一碗米湯莫說是成年人了,就是孩子也餵不飽啊。
徐文錦見了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心裡更是嘀咕:我說粥熬得稀些也無妨,但也不至於這麼稀啊,這跟喝白開水能有多少差別?!
鍾韶只看了一眼,便是黑了張臉,說道:「加米,重熬。」
衙役聽了這話,怒氣沖沖的扭過頭剛要罵,見著鍾韶的模樣,再看他們刺史大人還跟在後面,頓時就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他嘴唇動了動,最終道:「可是大人,這麼多人,咱們的米糧不夠啊……」
從富戶家中籌來的都是好糧,但這米糧再好再精細,東西就那麼多也不頂飽。
鍾韶也知富戶們之前已經讓周刺史借過一回糧了,這次能借的肯定不多,於是說道:「不夠就去刺史府搬,刺史大人應當不介意陪著大家餓幾天肚子吧。」說到後來,便扭頭看想了周刺史。
周刺史一臉苦笑,可是除了點頭有能做什麼呢,只能是能撐幾日是幾日了。
一連三日,鍾韶每天都會往粥棚去看個一兩趟。粥棚附近已經匯聚了成千上萬的災民,刺史府裡的存糧也是杯水車薪,連一天都沒能撐到,便是被那些災民們吃乾淨了,最後到底還是動了周刺史最不願意動的戍衛軍軍糧。在這天災人禍的當口,差點刺激得戍衛軍譁變。
所幸,提出這個建議的徐文錦有著三寸不爛之舌,到底還是將那些戍衛軍安撫住了。只是這軍糧可以運一回,卻絕不能有第二回,也不知賀銘的糧食幾時才能到?
如今北地剛遭遇了雪災,道路難行,鍾韶並不敢將希望全部寄託於賀銘身上。她其實更在意那一批不翼而飛的官倉賑災糧,畢竟數目那麼多,糧食那麼重,要運出城肯定不會悄無聲息,而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