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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像是責罰不聽話的孩子的重重拍擊,噼啪地響在江循的身上。祖母的眼淚隨著一下下拍擊,也一顆顆滾落下來,枯黃的老淚沿著面部蜿蜒的皺紋曲曲折折地下墜。
拍擊的力度和幅度越來越輕,最終變成了不捨的拍打,和哄嬰兒睡覺一樣的力道,溫柔得叫人心止不住放軟。
她老淚縱橫地啜泣:&ldo;小循……&rdo;
江循還想辯解自己不是江循,可話到嘴邊,他卻說不出口了。
他雙膝跪下,雙臂圈住那瘦得細骨伶仃的身體,不再吭聲。
他聽到老人哀哀的哭聲,感覺到滾燙的淚一點點滲入他的後背,聲聲的哀訴就像是直接傳遞到了他心中,震得他的心房一下下共鳴共振:&ldo;怎麼這麼多年都不回家,怎麼連個信兒都沒有啊……奶奶多擔心你,去山神公公那裡求你平安,求你在外頭好好的不被人欺負……&rdo;
江循低低地&ldo;嗯&rdo;了一聲,手掌緩緩上移,護住了老人的後腦,溫柔地看著從自己指間露出的花白的蒼蒼華發。
……祖母老了。
自從自己被她在一棵楓樹下撿到,自己就是一顆幼嫩的種子,在她心裡紮根、發育、抽條、成長,最終成了她心頭的一棵參天大樹,壓得她步履維艱。
是時候該讓她放下這一切了。
江循直到這時才明確自己內心的惶恐來源於哪裡。
他不能向祖母說出自己的真實經歷,那是一個太長太複雜的故事,況且,洗骨伐髓,替代他人,身份暴露,這種種的沉重,不應該交與一個該頤養天年的善良老者背負。
而簡單粗暴地告訴祖母自己在被追殺,也只會徒增她的苦惱和不安。
‐‐畢竟自己絕不能長久地留在紅楓村,當自己再度離開,她會陷入一個更加焦慮恐慌的境地。
至於主動現身、對付那些秦氏子弟,更是不可取。這樣只會吸引秦家的注意力,他們定然會懷疑,為何會在搜尋到勁節山附近時自己恰巧出現阻攔他們,到時候,要是他們明確了祖母所在的位置,難道要自己帶著年邁的祖母和單純無知的阿碧一起跑路?
江循垂下眉眼,掌心閃耀起一縷流轉的光芒來。
他手臂中的秦牧猛然一怔。
這道光他曾經見過。
多少年前,小秋被噩夢困擾,深夜來尋他時,江循也是這樣抱著她,輕聲細語地消去了她的一切煩惱和記憶。
秦牧一下急了眼:&ldo;……小循你要做什麼?……她……&rdo;
江循不理會他,只抱住祖母,柔聲安慰:&ldo;沒有。奶奶,我很好,我沒被別人欺負。……是是是,是我的錯,我該給家裡來封信的。……剛才……我是怕奶奶認不出我來,故意跟您開個玩笑的……&rdo;
祖母像一個跟家人瘋鬧的孩子,打夠了,罵夠了,哭夠了,才緩過了那勁兒來,手指摸著江循的頭髮,口吻中帶著一點天真的炫耀:&ldo;……小循啊,當年瘟疫,村裡的人都跑了,也有人勸奶奶帶阿碧走,可奶奶就怕你以後回家,找不到路。&rdo;
江循咬緊了唇,將一線銀光緩緩推入祖母腦後,啞聲笑道:&ldo;這不是找回來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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