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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形的畫面在一縷透明的霧氣中飄過，走馬燈一樣一一盤點著江循的過往，江循靜靜地坐在原地，與他一起觀賞自己失敗的一生。

裡面的人，裡面的事，已經與死後的自己毫無關聯。

枚妹，秋妹，殷無堂，樂禮，等等等等。

對了，還有玉九。

這些都是和自己再不會有任何聯絡的名字。

同引路魂一同回顧了一遍那失敗的經歷，江循沉默良久，才開口問道：&ldo;第一世的我，是怎麼死的？&rdo;

霧氣平靜地反問：&ldo;為什麼都想知道呢？反正入了輪迴道，再世為人，記憶會被清洗乾淨，就算你還想要再啟輪迴，也不會記得任何前塵往事。&rdo;

江循仍是堅持：&ldo;我想要知道。&rdo;

霧氣微微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ldo;……每一世都要問一遍。&rdo;

他盤腿坐下，手持呈扇狀的半透明霧氣在空中緩緩扇動，扇出一絮一絮的流雲：&ldo;晚春茶會後，我在玉家躲了一月有餘。隨後，秦氏對東山窮追猛打，於是，玉九掛印，自願放棄家主之位，和我一起出了東山。&rdo;

似乎是察覺到了江循有點詫異的視線，那引路魂淺笑一聲：&ldo;……上一個我，就是在放鶴閣中的引路魂，應該告訴過你，每一世的我們會有一點微妙的不一樣吧。&rdo;

……這特麼也叫微妙的不一樣嗎？

引路魂搖晃著扇子，繼續道：&ldo;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因為每一世到這個世界裡來的，都覺得自己的經歷太差勁了。但是……&rdo;他把煙扇無聲地合攏，壓在了江循的頭髮上，口吻中有江循聽不懂的讚許，&ldo;但你是迄今為止，做得最完美的一個。&rdo;

……嘲諷力ax。

江循疑惑地攤手：&ldo;……可是我連應宜聲的神魂都沒拿回來。&rdo;

引路魂發出了一聲低啞的輕笑，聲音中卻透出一股難言的憂悒：&ldo;你知道我為什麼能拿回神魂嗎？因為我殺了應宜聲。&rdo;

江循聽到他的聲音似乎從九天霧中傳來，還依稀帶著千百年前，來自第一世的江循的痛楚：&ldo;……我之所以殺他，是因為他殺了玉九。&rdo;

江循一愣，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只能看著引路魂帶著刻骨的痛意，平靜複述著第一世的一切。

&ldo;銜蟬奴的神力，治得了傷，卻救不了死。&rdo;

&ldo;這話聽起來很可笑是不是？明明是神，明明是傳說中能復生一切的神，為什麼救不了死去的人？&rdo;

&ldo;因為救不了就是救不了。銜蟬奴可以復生死物，甚至可以憑空造人，只是那造出的人，再不會是先前的那個了。那是一張透明的白紙，沒有身份，沒有記憶，就連人格也要慢慢養成。&rdo;

&ldo;我看著玉九死在我懷裡，無能為力。&rdo;

&ldo;與其說他是被應宜聲偷襲致死，不如說他是被累死的。&rdo;

&ldo;魔道，仙界，統統想要我的命，連帶著也要他的命，自從逃難的那一夜開始，他就沒有睡過。他的心神他的一切還有他的命都在我身上牽著，絆著。每日我們不斷地遭受追殺，我們一次次被衝散，一次次又找到彼此。每次走失後找到我，他都會說，你再亂跑，晚上就一個人睡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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