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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官就像個固執的小孩子，低吼道：&ldo;夠了！已經足夠了！你想起來了我，難道還不夠嗎？&rdo;

江循嘆氣，手指輕輕在他濃密的烏髮上摩挲，感受著他太陽穴劇烈的跳動，安撫著內裡那個痛苦躁動的靈魂：&ldo;傾官，你看清楚。這具身體不是他的，這張臉不是他的。而且……這個記憶裡，早就有別的人了。&rdo;

醞釀了一下，江循才得以把那更加殘忍的字眼一一吐出：&ldo;……我轉世成江循，輪迴了一百三十一世，不是為了你傾官，是為了我的九哥哥。&rdo;

聞言，玉邈一怔，隨即，一抹濃艷的喜色在他眉眼間盛放開來。

傾官卻再難抑制自己的情緒，瘋狂地掙紮起來：&ldo;我和他明明是一個人！我和他，和他……&rdo;

江循安靜地緊擁著傾官，任憑他在自己身上胡亂折騰、發瘋似的喊叫，江循始終一語不發，只按著他的腦袋，不讓他此刻的狼狽被玉邈看到。

等著懷中人漸漸喪失了氣力，江循才繼續緩緩道：&ldo;……不一樣的。傾官，你們是兩個人。雖然很像，但是終究是不一樣的。愛你的阿奴，三百年前死在西延山裡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擁有他記憶的陌生人。&rdo;

這下，傾官完全靜默了下來。

他無悲無喜地把臉埋在江循的肩膀上，像是一尊雕塑，甚至連身體都沒有抽搐一下。

……只有江循本人才能清晰地感覺到來自肩部的灼人濡熱感。

也只有有著銜蟬奴記憶的江循才知道，只有殘忍的言辭，才能將傾官從持續了三百年的迷夢中拽出來。

……真正的銜蟬奴，在拼死將傾官推入西延山中時，在自行扯碎自己的神魂時，就已經不復存在了。

有時候，江循也會想些美好的&ldo;如果&rdo;：

如果當初轉世投胎的是那片攜帶著銜蟬奴全部記憶的神魂的話……

如果江循能夠在愛上玉邈之前，就將應宜聲手中的神魂奪來的話……

如果當初應宜聲沒有和應宜歌交換身份，如果當初自己沒有被陰差陽錯送進秦家，如果當初自己根本沒有離開紅楓村，如果傾官沒有被仙界的伎倆激怒，如果阿奴當初再冷靜和清醒一些……

可惜，一切都沒有什麼如果。

傾官的阿奴，早已經死了。

傾官做了三百年的夢了，該醒了。

哭吧，哭夠了，認清了，就不會再執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傾官無力垂墜在身體兩側的手臂勉強抬起，慢慢把江循推開，自己也往後倒退一步。

再抬起眼來時，傾官眸間是一片清澈如水的淡然。

他深深地望著江循，時間久得像是要把他烙在眼底。許久之後，傾官才開口，輕聲道：&ldo;你和阿奴真像。&rdo;

……是的，很像，但並不是他。

他比阿奴多背負了千百年的記憶，背負了一百三十一世的、和自己無關的愛情。

隨即，傾官看向了玉邈，冷淡了眸色，說：&ldo;我有些話要和你單獨談談。&rdo;

江循扭過頭去，用目光徵詢玉邈的意見。玉邈自然是不會有什麼芥蒂，鬆開了江循的手，溫聲道：&ldo;在放鶴閣外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rdo;

江循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