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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我是鬼嘛,是很厲害的上弦喲。」鬼笑嘻嘻地揉了把我的頭頂,「誒呀,小染突然好熱情啊,不錯不錯,熱情的女孩子我也很喜歡。」
我忍俊不禁:「所以童磨大人徹底變成鬼了?不再是神之子了?」
「小染這麼聰明,應該也已經看出來了吧。」童磨一臉無所謂的笑容,「我並不是什麼神之子哦,也從來都沒有聽到過神明的聲音,是那些信眾堅信我能聽到罷了。人類就喜歡這種虛妄的希望,我只是滿足他們的願望而已。」
果然,並不是我的錯覺。從那個極樂寺的幻境出來後,這鬼的面具上似乎多了點什麼,又似乎少了點什麼。
是琴葉嗎?我想到了那位有著明亮的綠眼睛的少女。他們在地獄裡重逢,然後他第二次失去了她,我無法知曉他究竟如何看待他與琴葉的過往,但這彷彿多少對這隻毫無感情的鬼產生了影響。
還是那些因為追隨他尋求極樂而墮入地獄,又被他親手抹殺的信徒呢?
「是神還是鬼,又有什麼關係?」我拽著他繼續往前走,「你是你自己就夠了。我還是半個神呢,不是一樣跑到地獄來了?我以前聽說,世上有三千世界,八百萬神靈,也許在某個世界,童磨大人真的是神呢。」
「說起來,就連『童磨』這個名字,也是無慘大人賜予的吶。」鬼在我身後以一種非常淡漠的語氣說道,「我作為人類時沒有名字,生下我的女人認為她沒有資格為神明之子取名。所以你看,做鬼的好處之一,就是你至少可以獲得一個名字。」
而不是一個永遠伴隨著一雙雙流淚的眼和伸向你的手的空洞稱號。
「我覺得童磨這名字挺好,好聽也好記。」我說,「我原先也沒有名字,誰會給神起名字啊。是白把她的名字給了我,後來墮入地獄時,封印我的陰陽師說我被殺戮染汙,就叫做『染』了。但我幹嘛在意這個?我喜歡哪個就用哪個。」
「小染真是個奇怪的孩子呢。」鬼又露出了那種意味深長的笑容,「之前就想問來著,那位叫做白的孩子,是你的朋友嗎?」
「她是我的巫女,也是我的一部分。」我停頓了幾秒,補充道,「被我吃了。」
「啊。」童磨發出了同情的感嘆,「真是個悲傷的故事,請原諒,我不該多問。」
「已經是兩百年前的事啦。我那時…是真的什麼也不是。直到擁有了她的名字,和她的感情,人類管這個叫做『繼承』吧。」
長風吹過曠野,濃雲沉沉的壓在頭頂,像是一場暴雨前的徵兆,但此處的天空似乎一直如此,並沒有奢侈的雨水來潤澤這片屬於死亡的大地。
深黯記憶裡的那個女孩子卻站在大雨裡。明明還是個孩子的身量,卻穿著跳神樂時的華麗千早,閃電照亮了她蒼白的面龐。她滿臉都是雨水,那雙眼睛卻出奇的亮,如同兩顆墜落的流星。她大聲對我說著什麼,聲音卻淹沒在雨聲中。
我當時只是茫然,我對人類一無所知,甚至對死亡是什麼也一無所知。我不懂她在說的話,也不懂她為什麼在哭。
就像我不懂為什麼那些人類跪在地上,一聲聲請求她死去。
「童磨,你之前有句話是對的,我們吞噬的東西,會和我們同在,但我們吞噬的東西也會改變我們。吞噬和改變,對鬼神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事。」
我回望著那雙像是折射著虹霓的旖麗瞳孔。
「你是誰,不是誰,由你自己來決定,不用管旁人說什麼。」
鬼眨了眨眼,一臉悲色。
「真叫人為難,小染對人家好嚴厲啊。」他假惺惺地擦擦眼睛,「都已經下了地獄還要被這樣嚴格對待,一點都不能偷懶,真是殘酷的懲罰呀!」
我默默翻個白眼。
一個沒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