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3/5 頁)
不動地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坐在海邊。日落前的海,紫霞金光籠罩,連天地都被絳染。
她還沒有與修奈澤爾見過,約定的時間還未到。
在這樣一個海濱城市中,一點都不需要考慮打發時間——你只會嫌時間不夠。
一直等到日落,拉斯菲爾蒂才離開她的位子。燈籠褲腿下扎縛的足飾,應著風聲與腳步叮啷作響,就像偷跑出來的舞娘一般。
事實上,這裡每個女子的打扮都像極了舞娘——輕羅扇,纏臂金,面紗半遮,眉點硃砂。玲瓏身材在一身繁複裝扮下若隱若顯,面部獨露一雙媚眼勾魂。
拉斯菲爾蒂那雙少見的灰眼睛在這異國他鄉並不奇怪,這裡人的瞳色偏暗偏深。冷灰,赤褐,墨黑,大街小巷隨處可見。
她在岸邊第一家店裡用了晚餐,連續三晚都是。老闆已認得她,總會抽空與她聊上幾句。她一口門麻語講得極好,還沒有人聽出她是外國人。
近些年來與不列顛多有生意往來,凱厄司許多居民也漸漸會說英語。畢竟語種不同,語法習慣相差千里,即便會說也說得不順,所以他們很討厭接待外國人,更討厭講拗口的英語。
吃過晚餐,拉斯菲爾蒂沒有回旅舍。
她騎著那匹有些蒼老的馬,沿著海灘慢慢、慢慢踱步。他們到了城市的另一頭,黯淡燈光下,是一副與西岸繁華截然相反的蕭索。
枯黃的燈在風搖下,時亮時暗。明滅不定的光排開一條斑駁的小路,路的兩邊全是木板蓋成的平房。
房子不好,也沒什麼人住。好在來到這裡的人,並不在意房子的好壞。
拉斯菲爾蒂走近右邊第三間房,把韁繩拴在門閂上,又往屋角垂下的託柄裡插了一朵玫瑰。老馬晃晃悠悠,將石子踩得咯噔作響,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突兀。
——這是這地方的規矩。馬拴在門口,託柄裡插信物,不相干的人便不會再進來。若兩家的信物碰巧相同,就大打一家,贏的留下,輸的另尋空地。
拉斯菲爾蒂進屋,點燃燭臺。屋裡有窗,窗被木條封死。不透風的海邊小屋裡,瀰漫著陰溼氣。靠牆有一張破沙發,沙發前有一個缺了角的茶几。屋子正中擺著一張方桌,兩對面放著兩張木椅。木椅不牢,輕輕坐下,椅腿便會咯咯地叫,就像是要散架。
拉斯菲爾蒂就坐在其中一張木椅上,面對門的那張。相比起破的缺皮少布的沙發,她寧願坐冷硬的椅子。大多數人都會願意坐椅子。還好這地方不冷。
拉斯菲爾蒂在等人。
等的自然是修奈澤爾。
修奈澤爾到時,拉斯菲爾蒂正閉目養神。她沒有睡著。她聽到馬蹄聲漸漸靠近,聽到他的腳步聲,只是沒有睜開眼。
——一個人在陌生的封閉空間等另外一個人,卻不急於用眼神確認,說明他對對方很熟悉。熟悉到能夠完全信任。
修奈澤爾在拉斯菲爾蒂對面坐下。果然他也沒有去坐那張沙發。
燭火照亮他們的臉,一片黑暗中兩張臉變得慘白慘白,比他們的衣服還要白。拉斯菲爾蒂睜開眼,打量著對方絲綢做的衣裳,又看看自己一身棉麻,笑了。
——他總有辦法活得滋潤。
***
屋裡沒有水。事實上除了一盞燭火和幾樣簡單的傢俱,屋裡什麼都沒有。
而現在,拉斯菲爾蒂在喝水。
屋裡沒有水,但人可以帶水袋。修奈澤爾就帶了一個。拉斯菲爾蒂喝的,當然是修奈澤爾水袋裡的水。
拉斯菲爾蒂喝了一口,修奈澤爾喝了兩口。
這樣一個陰暗潮溼又悶熱的環境裡,確實很需要補充水分。
能夠喝水的當然不會是死人。修奈澤爾沒有死,也看不出一丁點的風塵僕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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