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第1/2 頁)
只好強撐著安慰自己,大概是藥物在起作用,過幾日就好了。
恆娘垂著頭,默默替他抹著藥膏,想著自己的心事:今日回去沒有收到衣服,翠姐兒蘭姐兒一定會問,到時候自己怎麼說?
娘會不會急得犯病?若真是如仲簡所言,是祭酒從中作梗,自己還要去找學正嗎?
又想,若是進項減少,又沒有活計,兩個姐兒還要繼續請著嗎?若辭退了她們,娘面前一定瞞不過去。
她低頭默思,顧瑀咬牙忍痛,一室寂靜中,忽然響起一聲質問:「你抹的是什麼藥膏?」
恆娘與顧瑀都嚇了一跳。扭頭看去,竟是仲簡。他皺著眉,緊緊盯著恆娘手中藥膏。快步走去,劈手奪過,放在鼻下一嗅。
抬頭先看看恆娘,方轉頭看著顧瑀,淡淡道:「這藥膏不對,加了綠礬。」
「綠礬?是毒藥嗎?」顧瑀嚇一跳。
「不是毒藥。」仲簡搖頭,「只會延緩病程,讓你多躺十來二十天罷了。」
目光落在恆娘身上,眉頭緊皺,難道自己所料不差,她真的為了一百文一日的工錢,下了黑手?
顧瑀順著他目光看過去,呆了一下,慢慢也想明白這其中的玄機。手指恆娘,吃吃道:「恆娘,真的是你?」
恆娘正為自家的事煩難,被他二人這樣看著,一時莫名其妙,凝眉道:「顧少爺是什麼意思?」
顧瑀且又想起以前的懷疑,兩件事並作一起,雙眉一立,惱怒起來:「還有上次我帶金仙子回來的事情,是不是你透露出去?要不,你的簪子怎會掉在楹裡?外頭的小報又如何知道楹裡的事?」
恆娘看看他,又看看仲簡。仲簡倒是第一次聽說,顧瑀這件事也跟恆娘有關。
望向恆孃的目光尤其複雜:你究竟是什麼人?
恆娘緩緩起身,臉上浮起熟悉笑容,和和氣氣跟顧瑀說話:「顧少爺怎能這樣冤枉人呢?金仙子是誰?她便是與顧少爺相好的娘子麼?恆娘並不識得,這裡面想是有什麼誤會?」
見顧瑀臉上神情有所和緩,趁熱打鐵:「至於銅簪的事,恆娘就更不明白了。想是那日早起匆忙,簪子未曾簪牢實,稍動一動,便鬆脫落地,我也沒注意。倒讓顧少爺因此起了誤會,真是叫人哭笑不得,一百張嘴也沒處說理去。」
顧瑀被她說得臉紅,訥訥不能言語。仲簡卻沒那麼容易被騙過,他這幾日與恆娘日漸相熟,早已發現,恆娘若是說謊時,眼神會瞬間朝右邊晃動。
不知怎的,仲簡心中忽地有些沒有來由的失望,淤積在胸口,說不出來,卻又讓他堵得難受。
他知道她需要錢,卻沒想到她真會為了錢下這種黑手。他以為她純良正義,她回頭就說,後悔了,再不幹這種蠢事。
他以為兩人之間,有著彼此坦誠的默契,結果他底細盡露,她卻雲山霧罩,讓他這個察子蒙在鼓裡。
心胸鬱結,一張口,聲音便從所未有的冷:「你怎知簪子是掉在地上,而不是在床上桌上,其他地方?」
眼睛盯著恆娘,見她顯然被自己語氣驚了驚,眼神飛快掠過自己。
心中一軟,差點就要住嘴不說,然而恆娘隨即便調整了臉色,將那副應對顧瑀的微笑掛在臉上,靜靜看著他。
一股幽幽火苗升起,他慢慢說下去:「再有,據我所知,浣衣行中常備有綠礬,恆孃家中,只怕也有此物?」
恆娘不看顧瑀,單單看著他,眼神幽冷,嘴角卻溫婉微笑:「仲秀才不是去過我家,架子上高高地擺著此物,我豈能抵賴?然而這又能說明什麼?綠礬本為常用染料,譬如仲秀才的頭巾若是褪色,便需先用黑荷湯洗過,再入綠礬染色。」
兩人目光對視,皆如三九天的水面,結了厚厚三尺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