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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發生這種情況,我們將不得不終止你父親在我院的居留。”聽到養老院的通知,一陣令人作嘔的寒意頓時席捲了我——想想吧,到時候父親會搬進來跟我一起住。這下可好,兩個怨氣沖天、混賬無比的可憐蟲一定能鼓搗出世界上最爛的一部“哥兒倆好”喜劇,影片的結尾一定有人殺了對方,然後親手結果自己的性命。
我擱下電話,一邊放眼從後窗向河面張望,一邊暗自心想“保持鎮定,尼克”,這時我一眼望見船庫旁邊蜷縮著一個人影,剛開始我還以為是一名迷了路的記者,後來卻從那兩隻攥緊的拳頭和一雙端著的肩膀裡看出了些端倪:從“康福山”順著“河間大道”直走大約半小時就可以抵達我家,我的父親不記得我,卻莫名其妙地記得我的住處。
我邁步走進屋外的夜色,一眼看見他在堤岸上晃悠著一條腿,直勾勾地盯著河水,看上去不再像以前那樣渾身泥汙,但身上還有著一股撲鼻的汗味。
“爸爸?你在這裡做什麼?所有人都在擔心你。”
他用一雙深褐色的眼睛望著我,眼神頗為銳利,並不像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一樣呆滯。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他那雙眼睛長得渾濁一些,那倒還不會這麼讓人不安。
“是她讓我來,”他厲聲說道,“她讓我來,這是我的房子,我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你一路走到這裡來的嗎?”
“我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你也許討厭我,但她愛我。”
我幾乎笑出了聲:就連我的父親也在信口胡說,編造出一段與艾米的情誼。
幾個正在我家前院草坪上的記者“刷刷”地按下了快門,我必須趕緊把父親送回養老院。我想得出記者們會為這些獨家照片配上一篇什麼樣的文章——“揭秘比爾·鄧恩:他是個怎樣的父親?他又養出了一個怎樣的兒子?”天哪,如果父親又開始喋喋不休地罵起了“那些婊子”……我撥通了“康福山”養老院的電話,好說歹說地磨了一會兒嘴皮子,院方總算派了一個護理員來接他。我溫柔地陪著父親向轎車走去,嘴裡小聲地哄著他,擺出架勢好讓攝影師們拍照。
“我的父親。”在他離開的時候,我邊想邊露出一縷笑容,設法擺出一副身為人子的自豪模樣。記者們又問起我是否殺了自己的妻子,我正邁步走向自己的家,一輛警車開了過來。
乘警車前來的是波尼警探,她冒著狗仔隊的騷擾來告訴我一個訊息,她的口吻十分親切,聲音聽上去頗為溫柔。
艾米懷孕了。
我的妻子下落不明,肚子裡還懷著我的骨肉。波尼正端詳著我,等待著我的反應,看來我的表情會被寫進警方的報告,因此我暗自叮嚀自己“表現得正常些,別搞砸了;一個男人聽到這種訊息有什麼反應,你就該有什麼反應”,於是我伸出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頭,嘴裡喃喃說道:“哦,上帝,哦,上帝啊。”就在這時,我的眼前浮現出了這樣的一幕:我的妻子躺在家裡廚房的地板上,雙手摟著自己的小腹,頭上被人開啟了花。
艾米·艾略特·鄧恩 2012年6月26日
日記摘錄
一生之中,我還是破天荒第一次覺得如此生機勃勃。今天陽光明媚,天空湛藍,融融的暖意燻得小鳥們暈了頭,屋外的密西西比河正在奔流而去,而我感覺一派生氣勃勃:我有點害怕,有點激動,但又十分生氣勃勃。
今天早上我醒來時,尼克已經不見了蹤影。我坐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聽著藍知更鳥在我家窗外啼鳴,竟然忍不住想要嘔吐。嗓子眼兒一會兒松一會兒緊,我想要強忍著不吐,卻還是一溜煙跑進浴室吐了出來:那是一攤膽汁和暖乎乎清亮亮的液體,還捎帶著一粒蹦蹦跳跳的豌豆。我不停地喘息著,胃裡翻江倒海,眼睛泛起了淚水,心裡卻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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