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第1/2 頁)
她活潑健康,精力充沛,簡單直接,永遠有出其不意的舉動和強大到遲鈍的神經。他憧憬她的人生,渴望得到陽光,在往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將之誤認作是愛情。自然,這是另說了。
求學之路一切順利,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每天都被先生點名。然後留堂。鹿白也是從此見識到竇貴生罵人是多麼花樣頻出、辭藻華麗、栩栩如生。
譬如,這什麼狗爬的字,別說狗了,給豬一支筆也比你寫得強。
譬如,有兄弟姐妹麼,趁早叫爹孃再生一個吧。
譬如……太多了。
——再好聽的嗓子,總不說人話,誰不心生厭煩?
「先生點名是關照你,要不是關心,誰理你呀!」十六皇子用趙芳姑慣常的口氣安慰道。
「得了吧,」鹿白撇嘴,「殿下又沒去過學堂,而且你也不瞭解竇公公,他那樣的人,唉——」
十六皇子的病是打小得的,不便外出,都是請翰林學士們私下授課。加之沒有同齡的皇子公主相伴,不怪他體會不到念書的艱辛和苦楚。
「那你說說,是什麼樣啊?」十六皇子蹲在鹿白身旁,一人捧著藥碗,一人捧著薑湯,動作整齊劃一。
那她可真要說道說道了。鹿白清了清嗓子:「內學堂的人分兩種,一種是先生,一種是學生。先生分為翰林學士和竇公公,後者異常嚴苛,不近人情,牙尖嘴利,宛若厲鬼。課上一個不留神,就會被他拎走,我一個,小豆子一個,同病相憐,每天都得挨罰。」
十六皇子好奇道:「前者呢?」
鹿白:「前者我還未曾見過。」
十六皇子:「……哦。」
鹿白接著道:「學生也分兩種,一種是有天賦的,就像……就像誰我也不認識,先生也不點他們;另一種是沒天賦的,我和小豆子就屬於這種,每日都會被罰。要麼打手心,要麼罰站,要麼課後留堂。但小豆子寫字倒是有些天賦,這點比我強。所以,滿甲班來看,可能就我一個沒天賦的學生。」
她洋洋灑灑說完,才發現眾人不知什麼時候都停了手裡的活計,已經靜靜旁聽半晌了。
於是,大家便都知道鹿白有個所謂好友叫小豆子了。莫啼院頓時變成了一個喜鵲窩,嘰嘰喳喳鬧成一片。
「尚膳監的?我沒聽說過啊……」趙芳姑覺得自己一定是到了年紀,開始忘事兒了。
「我認得尚膳監的,有兩個在內學堂念書的,都想去司禮監呢!」甄秋開始細數兩人的種種特徵,希望能跟「小豆子」對上。
「你交上朋友了,是好事。」甄冬冷淡道。
「如此說來,你每晚都跟小豆子在一起了?有人說三道四嗎?」十六皇子立馬豎起了警戒的天線,整肅宮闈行動給他帶來的震撼並不小。
鹿白只尷尬了片刻,便繳械投降,坦白從寬了。
自第一晚起,她幾乎每天都能見到小豆子。甲班的小太監人數眾多,時不時就有人被拎出來,輕則罰站,重則退學。但據她的觀察,來回來去也就那麼幾個人,其中必定有一位是小豆子。
她和小豆子發展出了深厚的革命友誼,現在已經是無話不「寫」的好友了。經過幾天的交談,她自詡對該瞭解的瞭解得一清二楚:
他是尚膳監的小太監,爹是個破落秀才,教過他念書識字,入宮就是奔著司禮監去的,可惜被分去燒火做飯。他的字是跟他娘學的,念書不太行,便想從別的門道努努力。
有來有往,鹿白自然也說了不少自己的事。當然了,個人隱私不能提,莫啼院的隱私更不能提,無非是吃喝拉撒,這這那那。於是一來二去,他們的話題竟然又回到了課上的內容。
單是這樣,鹿白就已經十分佩服自己了——嚴謹深刻的